曹唯不停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溅起的一道道血花将他身上的棉衣染成了血红色。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因为眼里已经满是泪水,握剑的手也因为极度的悲伤微微颤抖着。
极度的悲伤与可怕的冷静在那张小脸上同时显现出来,虽然在这个可怖的环境下显得有些诡异,却并不冲突。
不知过了多久,曹唯挥剑的手一顿,剑势停了下来,随着剑的停顿,周遭飞舞甩动着的肠子也静止不动。
妄域是一个人内心之中最难以忘怀的地方,常均的妄域是浦安村,因为在哪里常均有快乐的童年,有养育了他的父母,还有一群质朴的村民们。
而曹唯内心之中最难以忘怀便是那个世界,那个他生活的世界,那个发生了不知名变化的世界,随着他经历的越多他对那个世界就越是好奇。
观想一个世界实在是太难了,因为曹唯和常均还太过弱小,所以曹唯观想的是一栋写字楼,玄皇市的写字楼,里面住着一个姓李的老头的写字楼。
“嗯!好剑!”李老头赞叹了一声。
“你先回去吧,这坨烂肉我研究研究。”
“别呀!李大爷!”只是话还未说完,曹唯便回到了风雪之中。
曹唯感觉此刻他十分的虚弱,眼前更是一阵一阵的发黑。猛然间曹唯失去了意识。
不过身体却并未倒下去,因为常均回来了。
常均颤抖着双手拄着长剑,喉咙里终于爆发出了那绝望的哭喊声。眼泪也如同决堤的洪水簌簌落下。
瘦小的身形在风雪之中徘徊着,常均不知道他应该去哪,因为此刻他的四周全是干瘪的人皮,那是村民们的人皮。
他徘徊着,不敢向前。
直至风雪停歇,朝阳升起,阳光照射到剑上,映射着淡淡的光。
那是东文虎的剑,常均注意到了那阵光同时也想起了东文虎,于是常均拄着长剑,亦步亦趋的向着那边走去。
他拔起了那柄软剑握在手中,盯了那把剑许久,而后丢掉了手中的剑,开始挖地上的雪,雪下埋着的是东文虎的遗骸。
少顷他拿起东文虎的遗骸和软剑,朝着浦安村东文虎家中跑去。
少年开始在浦安村中各处飞奔穿梭,将村民们的遗骸放到各自的家中。
少年很清楚浦安村中的家家户户,因为他的妄域便是浦安村,他的家是浦安村。
清瘦的身影踏着雪,在空旷无人的村落中奔行,偌大的村落之中只有脚掌踏雪奔行的声音,时光在少年奔行的脚步中溜走,天黑了。
......
一百八十二,浦安村中算上他一共一百八十三人。而现在常均送的便是第一百八十二个人,也是最后一个人。
常均走进屋子,将遗骸放下,此时屋中共有四具遗骸。这是一家人。
常均出门,落锁。
风雪已歇,可严寒依旧,今夜有月无星。明月孤寂的悬挂在夜幕之下。
望着那轮明月,常均忽然笑了起来,不过笑的有些凄凉。
“呵呵,最起码此刻我比你强上一些,村里还有一群人呢。”那是一群外乡人。
常均收回望向明月的目光,看向了东方,那是常均自己的家,此刻他的家中还有别人,只是不知道还有几个人。
不知何时常均的手中多了一柄极长的剑,长剑的剑柄之上刻有鹿卢二字。
常均拖剑而走,长剑及地而动,剑切开雪下的土石,发出沙沙的声响。
剑在雪地上拉出了一条极长的痕迹,这条痕迹在常家小院停了下来,那瘆人的土石切割声也消失不见。
常均推开院门,入眼的是满地的尸体,所有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被刺穿了喉咙。
抬眼看向小屋,屋中却是一片漆黑,常均运起神念向屋中探查。
屋内温梁正手持着一柄精致的短刀,静静的站在门侧。明亮的眸子里有着些许的疲惫以及淡淡的忧虑。
下一刻温梁白皙的脖颈上泛起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一柄长剑不知何时正架在了温梁的脖子上。
“放下刀。”是一个孩童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些生硬。
屋内安静了一瞬旋即只听,咣当一声,短刀落地。
“好年轻的入妄师,你是学宫哪位先生的高徒?或是……或是哪位先生的孩子?”温梁问。
常均不语,只是将鹿卢剑收回了妄域之中,转身走到了木椅旁,坐下。
漆黑的小屋内,常均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来自哪,为什么来这,要去干什么。”
温梁回应:“我家住苏州,自然是从苏州而来,要去京都学宫求学。”
“至于为何到此,实不相瞒一路上是那个年轻道士在引路,他自称是即将拜入学宫的人。”
“他说了你便信了?”常均问。
“他有南荣趎的书信为证。”
“南荣趎是学宫道门的大师兄,也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之一,没人敢冒充他的书信,所以书信必然是真的。”温梁回。
“你很了解这些事?”这些事自然指的是学宫和入妄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