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药铺,屏退左右后,郭宏波面上带有几分苦涩:“小胜,也不是哥哥不帮忙,这延胡索一类武夫药材,昨日早就被人买尽了,剩下的,烂在地里收不上来啊。”
“这又是为何?”叶胜抿着嘴唇问道。
“囤货居奇。”郭宏波叹了口气,“城中那王家药铺,如今早已门庭若市,各家都有走武道的子弟,价钱再贵还不是得咬牙买上。”
“他就不怕得罪了全城武夫?”叶胜听这药铺名字便是明白了,转念一想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当今年岁,真有这么傻的官?
“这类舒张经络,巩固气血的药材,真正到了武夫境界的哪儿还用得上。”郭宏波摆了摆手,“更何况,全城有名武夫那药铺早有计量,若是为子弟求药他们白送都行。”
“说到底,我们这种根植杭北县的家族,只不过是人家钱袋子罢了。”
在叶胜记忆中,真正走通武夫道路,到了那境界的,只有曹耀伟一人。
其余的,即便有武夫坐镇,也不过是银钱交易罢了,王知县隔着一层剥削,又有哪位武夫敢冒着天下大不韪去威胁官府。
况且,这王家药铺始终同背后权利隔着一层,背地里大伙早就明白,但是明面上谁也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如今天下尚且稳固,民怎敢同官相斗?
叶胜沉默片刻,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再度问道:“若我愿承担一切开销,波哥能否收来延胡索。”
他并不想去什么王家药铺,先前自己信誓旦旦说不会再当那王公子钱袋子,一天未过就眼巴巴前去送上银钱,虽说那誓言只是天知地知,但这个坎,他自己过不去。
郭宏波看着叶胜认真眼神,最后也只能无奈摇头:“小胜,恕我无能为力,这批药一旦从地里挖出来,郭家扛不住。”
“不久前官府发来通告,折色药材银又多了一笔饷军之用,加上这药一大部分要送往京城……”郭宏波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闻言,叶胜不再犹豫,拱手告辞。
郭宏波能跟他解释这么多,已是看在多年来兄弟情分上了。
这什劳子饷军银估计便是曹家之事后,那王知县巧立名目多收的一笔。
郭家世代耕植药材行当,城外置办下几千亩药田,一旦起货,千亩药材一并算税银,合上那送药上京的扛解名目,本就是勉力维持的情况下,再加上新增的税银。
那还不如药材烂在地里的好。
叶胜本以为这五百两已是巨款,可这般盘算下来,恐怕砸进去连一点水花都冒不出来。
出了药铺,他无奈叹了口气。
不知这等计谋到底是谁想出来的,竟是正中他的要害。
望着天上灼日,叶胜眯了眯眼睛。
这等事情算不上特别针对,只不过误中副车罢了,虽说他心里有些不爽,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
收得延胡索,成就武夫,才是他当前首要目标。
那王家药铺位置他也是知晓,辨明方向后,叶胜便不着痕迹拨开人流朝着目标走去。
不到半盏茶功夫,叶胜便是到了地方。
同郭家药铺不同,除却门上一张鎏金招牌极为整洁,上面几个大字龙飞凤舞,比起郭家药铺字迹四平八稳的招牌较为出彩外,其余皆是相差甚远。
不说别的,郭家药铺那股子炮制好的药香,叶胜即便入了这王家药铺门中,也没有闻到丝毫。
只有些许发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