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深夜,茂密的树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得夜出觅食动物们四处逃散。
“殿下,我们不眠不休已经赶了几天了,不如先在这里先歇歇脚?”
盛行仰头看了看漆黑无比的天空,冲着景行建议着。
他们一行人在大军拔营之际,独自前往丹州,祭奠先太后,这几日朝中已经催促了四五次。
万里苍穹之下,星光暗淡,黑漆漆的夜笼罩在大地之上,唯有不远处的树下,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光亮。
“柱子,看不出来,你这手艺不错啊。”
篝火旁的柱子手里拿着一直兔子放在火上烤着,只见那肉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这可是俺们家祖传的手艺,等俺明年解甲归田,还准备靠着这手艺娶媳妇儿。”
柱子傻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本就淳朴而脸上这下显得更憨了。
众人皆被这小子说的话逗笑了,这群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们坐在月下,喝着烈酒吃着烤肉,畅想着将来自己的生活。
可命运十分爱开玩笑,危险总是在猝不及防下降临。
荒郊野外,夜凉如水;猛兽回到温暖的巢穴,繁星躲藏在云层之中,唯有一轮弯月孤悬夜空,清冷的银辉洒满山涧。
这几日他们舟车劳顿,疲惫不堪,不到片刻,便都陷入沉睡中,只有景行,他倚在树杈间,双手放在脑后眺望着远处朦胧可见的山峦,四下寂静无声唯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他随意撇了两眼,手里拿着一个酒壶,不时朝嘴中送这烈酒。
忽然,安静无波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景行悄声握住手边的剑,他不知是否因为酒太烈的原因,一动便觉得眼前模糊一片。
他摇了摇头,待再睁眼,一道冷光闪过,他凭借多年的经验,连忙躲闪。
可由于身体发软,刚刚的躲闪几乎耗尽了景行周身所有的力气,他用尽力气,撑着剑艰难直起身子。
事到如今,他要是再没有反应过来就说不过去了,他看着刚刚还鲜活的下属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心中悲痛万分。
那些刺客才不管景行的心情,一下全涌了上去,他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逃’
景行吹了一声口哨,在不远处吃草的马驹像闪电一样冲了过来,带着他向远方跑去。
黑衣人看见这个意外不免愣了一下,在想到主上冰冷的话语,浑身打了个冷颤,反应了过来,迅速追了上去。
他们追逐间到了一处悬崖,方才还清朗的天气这会儿狂风大作,伴随着流水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十分恐怖。
“你们是谁?”
景行见前方无路,只能翻身下马,他抽出剑身,指着他们,冷声质问着那群人。
排头的那人冷哼一声,随意拿手抹了抹剑上蜿蜒而下的鲜血,用着极其轻蔑的语气说着:
“这个问题,你就留着去问阎王吧,上!”
随着一声令下,刚刚还不敢妄动的人,如洪水般,全都围了上去,把他围的严丝合缝。
景行现在虽然虚弱,可多年练就的肌肉记忆让周围迅速增添了许多尸体。
可他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月白色的衣衫被鲜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
可对方人多势众,坚持到最后,他已然精疲力竭。
“噗呲”
剑身刺入景行的腹部,他踉踉跄跄的朝后退去看着下方波涛汹涌的河水。
前有豺狼虎豹,后有万丈深渊;但,进一步必然尸骨无存,退一步或许能够有一线生机。
景行咬了咬牙,奋力向后倒去,在深渊中不消片刻就不见了身影。
“大哥,怎么办?”
看见人没了,残存的队伍里传来慌乱恐惧的声音。
“这崖这么高,下面的水又那么急,他中了毒,必死无疑。主人虽说要杀他,但也没有说要带回尸骨,撤吧。”
可在他们没有注意下,景行的马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晨,微风吹落叶上的露珠,阳光透过雾气洒在万物上;昨夜的大雨,为近日燥热的天气增添了几分凉爽,空气里充满了青草清新的味道。
半夏背着竹篓,蹦蹦跳跳的跟在沈南昭身后,叽叽喳喳的。
“半夜下了那么大的雨,林子里的笋怕是全都冒了出来。”
她边走边往旁边瞅,看能不能找到笋尖。
带回去正好和家里剩下的腊肉炒炒,想着想着,刚刚用过早膳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看见沈南昭投来的惊奇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
沈南昭无奈极了,她摇着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折返回去,看见半夏那肉乎乎的肚子,实在忍不住的戳了两下。
“痒,姑娘。”
半夏笑着躲闪,山林中充满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山间。
“好了,竹笋咱们回来在挖,你忘了咱们今天的正事了吗?”
她详装严肃的看着半夏,小姑娘一向最怵她这副表情,瞬间收了嘴角的笑,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们两人找了半天,最后在溪边找到了沈南昭想要的草药‘竹节参’。
这玩意儿长在溪边,和杂草一样,稍不注意就会遗漏。
就在沈南昭弯腰挖参的时候,半夏捏着辫子四处乱瞅。
“嗯?”
她突然看见远处一块石头上躺着一个像人的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走了过去。
一走近,发现还真是个人,连忙弯腰把那个人翻过来,看见他浑身都是伤。
这人面色苍白,嘴唇乌紫,半夏颤颤巍巍的伸出根手指放在他鼻下,发现这人还有气,只不过是有气出没气进,估计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沈南昭刚挖完,手上的泥巴还没来得及清洗,就听见半夏在那里扯着嗓子喊她说有人受伤了。
她洗了洗手,抬脚走到她身边,扫了两眼,不难烦极了。
“瞎嚎什么?!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不,不是,姑娘,这人还有气儿。”半夏年纪小又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情,腿都吓软了。
“还活着?”
沈南昭听见她的话,以为半夏在胡说八道,随意踢了两下,身子竟没僵硬,她蹲了下来,把手放在景行的脖颈,发现还真活着。
原本她是不想管的,由着这人自生自灭。但定睛一看,发现这人长得还不错。
景行长得脸白皙,眉如墨画,正可谓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这又受了伤,周身萦绕着一股子病弱感,刚刚好就长在了沈南昭喜欢的点上。
见此,她吩咐半夏去把她的放在岸边的药箱拿过来,施针暂且护住了他的心脉,又在箱子里翻翻找找出来一颗药丸喂予景行。
“走,把他带回去。”沈南昭一边说一边扛起景行的一条胳膊,岂料这人看着瘦弱,一拉起来死沉,。
要不是半夏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另外一条胳膊,她怕是今日就要和这河水来个亲密接触了。
“姑娘,你刚刚不是还不打算管他吗,怎么这会子改主意啦。”
她一听半夏这调侃的语气,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你懂什么,没听过一句话叫三观跟着五官跑,别墨迹了,在晃一会,这人真要上西天了。”
两人顶着烈日,扛了没有多久,就开始满头大汗,路过竹林时,半夏心里还惦记着竹笋。
早知道,方才就挖两颗带上,现在可怎么挖啊。
她越想越气,就连看着景行这张俊脸都一腔怨气。
沈南昭呢,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今日还有意外收获,虽说不能怎么样,至少每天看着一个帅哥,干活也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