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铺里除了店家外已经空无一人,有的伙计手上还握着量尺,他们目目相觑,也不知发生何事。
“官爷,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您一句话就把我们客人全吓跑了,这这...我没办法跟东家交代啊。”还是有敢出头的,只见一个小厮站了出来,话虽这么说,却不敢抬头与那班头对视。
“唤你们东家出来,这裁缝铺里的所有人我要一一问话,不可有一人遗漏!”
“这,官爷,您可真是难为小人了,我们东家此刻不在店里,您...”那小厮话还没说完,班头的刀不知何时就已经出鞘,瞬间牌匾被斩成两半。
“我给你两炷香的时间,两炷香内我要见到裁缝铺里的所有人站在我面前,否则全部缉捕,带回县衙。”班头阴沉着脸,看来对这小厮的回答十分不满意。
“是,是,小人这就去喊东家。”小厮颤颤巍巍的回答,就要去找东家。
“慢,刘东,你随他去。”班头对着手下一快手吩咐道,显然是怕这小厮跑了。
店里的小厮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惹了这一刀劈开牌匾的煞星不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快手和小厮就领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回到店前,这人窦穷认得,正是这裁缝铺的东家郑胥夫,窦穷的衣物都是他亲自挑选布料缝制的。
“官爷,不知道我这铺子犯了何事,竟让您光天化日之下一刀劈了我这牌匾,草民虽然只是一介布衣,这铺子也是在武陵城商会里挂了名的,您今天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恐怕不能善了!”郑胥夫一手指着断开的牌匾,看着班头质问。
“别这么看着我,这镇上死了人,我是来查案的,至于为什么要来你这裁缝铺,你要问他。”班头对郑胥夫的无礼言语没有生气,转头看着窦穷。
见班头把这烫手的山芋甩给自己,窦穷无奈上前对郑胥夫施礼,“郑掌柜,早上我与常叔去铁匠铺给他砌新炉子,发现铺子里死了人,具体的情况比较复杂,不能细说,我们来此查探,如果您铺子与凶案无关,我赔偿您的损失,另外补五十两银子,可行否。”
“原来是窦穷公子,您是我们店里的大主顾,今天我就给你这个面子,要问什么就问吧,我铺子里所有人的都在这了。”郑胥夫看了一眼窦穷。
“多谢郑掌柜,麻烦让铺子里的人都站过来。”
“常叔,您昨天最后见王铁匠是什么时辰。”窦穷对郑胥夫说完回头问常父。
“昨天我路过他铺子,正要回家,算起来应该是申时末。”常父略加思索后对窦穷说。
窦穷点了点头,此刻店里的小厮已经在他面前站了一排,窦穷一个个端详起他们的神色,并未看出什么异常,回头附耳对着班头说,“班头,麻烦取些纸笔来。”
“好,我再信你一次。”班头吩咐手下的人又取了些纸笔来,拿到窦穷面前。
“各位,麻烦各位在纸上写下自昨日申时到今早辰时各自在哪里做什么,有无证人可以证明,不会写字的可以口述,我身边的快手大哥们帮你们记录。”
“照他说的做。”班头看见手下快手们脸上不悦,亲自吩咐。
那边笔墨飞舞,班头过来用刀柄轻轻顶了一下窦穷,“写在纸上防止他们现场串供,你倒是聪明,不过这样有用吗,就算凶手在他们中间,只要写的毫无破绽,也难以找出吧。”
“班头莫急,我自有办法,如果我的办法没用,只能陪您跑一趟县衙,张发海捕文书,给我半个时辰,便能见分晓。”
不一会众人都已写好,窦穷看着手上一页页的口供,一字一句的斟酌,每个人都有人证,虽未查证,但就书面来看他们的口供并没有什么不妥。
“郑掌柜,我还要看一眼你们铺子里的量身册子。”窦穷抬眼对郑胥夫说。
“好,我这就差人去取来,你去把铺里的量身册子取来,在后堂书架上方的三层。”郑胥夫正要吩咐手下小厮去取。
“慢!郑掌柜,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的伙计了,班头,麻烦差两个快手大哥和一个小厮随我去后堂取一下册子。”窦穷抬手打断了郑胥夫,对着旁边的班头说。
“你俩随他去,还有你,也随他去后堂。”班头回首吩咐两个快手,又挑了之前那个出头的小厮。
“等一等,窦公子,后堂恐怕各位不方便进去,这量身册子是我裁缝铺最大的依仗,若是外泄,可就不是五十两银子那么简单了。”郑胥夫一个踏步站在店门口,阻止众人。
“郑掌柜,我在此向您保证,如果册子外泄,您这铺子我就盘下来,按三倍赔给你,如何?”
看见窦穷如此说,郑胥夫还要辩驳,窦穷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无从开口,“我可立下字据,如果今天您铺子里的量身册子外泄,我按照市场十倍的价格把你这铺子盘下来!”
“再敢阻拦,统统带回衙门!”班头又拔刀了,一脸威胁看着郑胥夫。“进去取就是,你们听好了,在场之人如有异动,除了不伤人命,皆可为!”
皆可为!这三个字把在场众人包括快手们都吓了一跳,班头竟然这么相信那个小子。
窦穷对班头点了点头,带着三人进了后堂。后堂布置的并不复杂,只有一排书架一张书桌,窦穷一本本翻着,并没有什么出奇的,除了那些量身册子,只有各种衣服的制式,最上面还有一个小箱子。
“这些量身册子铺子里的人都能翻阅吗?”窦穷拿着一本量身册,对着那小厮说。
“您说笑了,刚刚掌柜说量身册是铺子最大的依仗倒也不算推脱,如果人人都能翻阅,这小镇上也不会只有这一家裁缝铺子了。”小厮一脸谄媚看着窦穷。
“也就是说只有你们掌柜的知道镇上所有人的身材尺寸,对吗?”
“除了大主顾,我们这些打下手的倒也知道不少人的身材尺寸,但是如果镇上不常来的,那些老册子放在这也只有东家能看。”
“我知道了,你们把这些册子搬出去,还有,最上面那个小箱子,帮我取下来。”窦穷指着书架最上面不起眼的小箱子。
铺子前,三人把册子放在地上,窦穷手上托着那个小箱子,郑胥夫看了一眼箱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郑掌柜,我刚刚问了小厮,这些册子平时只有您能随意翻阅,您刚刚写的口供上说贵府的门房能给您做证昨天回府后就没出门,是吗?”窦穷盯着郑胥夫,想要从他神色看出些什么。
“正是,昨天我从铺子回府后,就没再出门,门房可以做证。”郑胥夫毫不畏惧的看着窦穷。
“好,我相信门房并没有看见您出门,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百密一疏,你终究还是露出马脚,郑胥夫,你就是凶手!”
窦穷刚刚说完,班头就已经站在了郑胥夫身后,他的刀已经架在郑胥夫的脖颈。
不过一息!窦穷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心里暗道,我去,还真是高手!
郑胥夫神色不见慌张,双眼还是看着窦穷,微微一笑,“窦公子,您红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就说我是杀人凶手,未免太可笑了吧,你,有证据吗?”
“郑掌柜,我说了,百密一疏,就算王铁匠他不经常买衣服,但是不可能一件不买,也就是说你铺子里不可能没有他的量身册,但是这些册子里我看过了,并没有他的,只有一种可能,那些册子被你藏起来了。”
窦穷顿了顿,“当然,你要说其他人也有可能,毕竟后堂谁都能进去,但是,郑掌柜,您能否告诉我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这箱子只是一些旧物,被我锁上之后,钥匙都找不到了,难道您说这箱子里锁的是王铁匠的量身册?”
“是不是量身册打开便知,班头,麻烦了。”
“嗯。”只见班头左手双指一弹,一缕气机弹向那铜锁,铜锁却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