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面无表情的抬头，看清来人是先前勾结了妖物的方玄以后，表情虽未变化，可一双眸子却更加低沉，也不回话，只是让开了路，示意方玄自己进去。

“来的是谁？”

屋里头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似乎受了点内伤。

方玄嗅了嗅空气中那极为浓郁的腥臭，有些恶心的同时又十分欣慰。

紧接着，他迈步走入房中。

房间里无比昏暗，依稀只能够看清一只身躯宽厚的狗妖躺在硬木板上，疲惫而虚弱，身边是一头母狗和两头尚未化成人形的狗崽子。

“是我，方玄。”方玄摘下帽子，露出面容来，笑吟吟道：“犬兄，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也不点上烛火。”

说着，方玄走到桌旁，躬身要替它把蜡烛点上。

“别点！”狗妖忽然喝道。

听到这话，方玄动作微微一滞，还以为是狗妖已经知晓自己亲手斩杀猪妖的事情了，紧接着就扭头看见床上、地上两滩黑影。

他皱起眉头，看似关切地问道：“犬兄，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这是受重伤了？”

狗妖闷声答道：“不是我的血。”

方玄顿时有些遗憾，本以为这条狗重伤了，杀起来不费功夫。

顿了顿，那狗妖龇牙笑道：“让方兄弟受惊了，这血是那看门老头孙女的血，这几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镇魔司的那群校尉又多起来了，昨日夜里来了一人，单枪匹马将我一家子赶出了城隍庙，若非我勤于修炼，早早就入了初境，只怕已死在那校尉手中。”

狗妖话里的看门老头此时就站在方玄的身旁，听到这话以后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起来，将脑袋低的更低了，似乎害怕有人看见他的表情。

方玄面不改色的看了看那摊血迹边上的残肢，原本还是以为是些什么东西，却没想到竟是看门老头的亲孙女。

这老头被狗妖一家霸占了屋子，儿子和儿媳妇半年前就已经入了狗妖一家的腹中，却没想到隐忍这么久每日替犬妖望风，到头来连最后的一个亲孙女也没能护住。

只能苟延残喘，只能苟且偷生，就连与狗妖拼命的胆量都没有...可这，又何尝不是乱世之中普通百姓的写照。

方玄心里叹了口气，只是可惜来晚了一天。

那狗妖继续说道：“虽然我逃过一命，却依然被那镇魔司校尉打伤，连外出觅食的力气没有了，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把这老头的孙女给吃了。”

“方兄弟来得正好，你上次与猪十九合作的如何？替他寻了多少人肉？晚上可否方便，帮我也带两个活人回来？”

那狗妖有些急切，只当方玄还和当日与他和猪妖称兄道弟时一样没有良心，却没注意到方玄来此特意换上了一身的黑衣。

方玄笑着走向床头，招呼母狗带着两条狗崽子让开，手搭在狗妖肩膀上，呵呵笑道：“这是自然，狗兄有求，小弟就算做不到也得给你想办法不是？只是......”

话音微微停滞，就连方玄的笑脸也忽然顿住。

“只是什么？”狗妖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

在他的认知里，方玄不过是他和猪妖的狗腿子，居然还敢和自己讲条件，若非现在有伤在身行动不便，确实需要个人去坑蒙拐骗一些食物回来，否则早已一口吞了眼前的少年。

“只是在此之前，我得向狗兄借一样东西。”

“我有什么可借给你的？”

狗妖莫名其妙，有些诧异的提高了音量，刚想抬头质问，却发现这少年一脸森寒表情，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冷芒。

“借你的命给我用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