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家人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晓晓要下播咯。”对着屏幕做出一个飞吻，卢妤晓按下“结束”键，面前的电脑和手机屏幕齐齐暗了下去。

她拿出镜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第一次在直播间飞吻，弹幕都说动作很生硬。

可她真的尽力了，要不是生活所迫，从双一流大学毕业的她绝不会沦落到在网络上卖唱换钱。

直播并不是一件令人抬不起头的丑事，可卢妤晓心有不甘，她本科学的是量子物理，同寝室的同学毕业后都去了各地的研究所工作，生活压力小社会地位也高。

可她直播了这么久，依旧每天都能听到各种极尽侮辱的话，好像网络上的女主播甚至不如古代的暗娼。

她把厚重的妆卸干净，又脱下只露了两边肩膀的连衣裙，检查一遍电源全部关闭后走出房间。

已经是午夜一点，卢妤晓小跑进厨房，一边煮面一边捧着手机做今天的直播切片。

直播切片就是把直播间精彩的片段剪辑成视频发到主页，这样更容易吸粉。一般这类活都会专门雇人来做，可卢妤晓为了省钱通常自己完成。

而且以她直播间几十人的粉丝量，大概也没人会保存她的直播录屏。

在左边的汤碗里加了一枚煎蛋，卢妤晓端着两碗煮好的泡面走进卧室。

推开门的瞬间她看到床上的男人急忙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脸上更是藏不住的慌乱和强作镇定，“哦，下播了？”

这是她的男友，庄强。

卢妤晓和庄强在高中时期就走到了一起，高考后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是身边所有人公认的金童玉女。

可是大三那年庄强遭遇车祸，从此下肢瘫痪，一辈子只能卧在床上。

卢妤晓为了男友放弃了研究所和国企的offer，也为了他毕业后回到老家所在的小县城。这里没有符合专业的工作，无奈之下她开启了直播，但直播间人气长期低迷，收入经常连房租水电都凑不够。

再难的日子总有熬过去的一天，卢妤晓坚信这一点，她想自己总能找到一个让她和庄强很好活下去的办法，尽管这个办法至今看来依旧无迹可寻。

“干嘛呢。”她把盛有煎蛋的那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熟练地从床底下搬出小方桌，架在庄强的腿上。

“没......我帮你回恶评呢。”庄强把手机拿出来，“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叫木头嘛！”

卢妤晓瞟了一眼，那个ID她记得，今天直播的时候这个叫“倒吊人”的观众确实在直播间评价过她像是个木头。不过互联网上遭受些恶语实在再正常不过，卢妤晓没有放在心上，她把庄强扶起来，柔声道，“好啦，别跟他们计较。”

“我就是看不惯有人说你！”庄强拿起筷子又放下，“晓晓，要不咱们别直播了，网上那些喷子说话太刻薄。”

“好呀，那等攒够了装义肢的钱，我们就搬到云南去。”卢妤晓挽住庄强的手臂，“你喜欢画画，咱们就在洱海边开一家画廊，到时候免费给路过的游客画小像。”

庄强的眼神黯淡下去，缓缓道，“是我拖累你了，晓晓。”

“傻瓜，别这么说。”卢妤晓抱住庄强的头，“我相信，咱们的苦日子呀，一定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