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洋转身把栅栏门锁了,见兰蝴盯着他,说:“我最听不得谁说它是钉子户。”
兰蝴笑道:“我怎么觉得这房子挺好看呢!可惜被围墙给挡住了。”
“它是残缺的,哪儿好看了?”
“那门就有看头。”兰蝴望了上去,“它虽然小,也没上漆,却不是几块木板拼凑,每个角都用了斜角榫卯结构,门面还刨有细线装饰,铁门环也是麻花样式。还有,它当西晒,普通木料早就变形,甚至腐朽了,它没有。”
“那是铁杉木,刷过桐油。”冷洋欣然一笑,“你是懂它的人。”
“你把这里打理得讲究,才是真懂它。”兰蝴趁热打铁,“这房子是谁的?能说说吗?”
“说了有什么意义吗?”
“我一直想等到这房子的主人,请他让我把房子改造下,哪怕是把门面这一带改造下也行,它可以更美。”兰蝴说,“几百,几千,就能做,有不同的改造法。”
“全屋改造的话呢?”
“当然更好。”
“你是做广告的,还能改造房子?”
“我们公司有装修工程业务。我是初级建筑师,做过民宿和自建房设计。”兰蝴不得不显摆,想把这个项目争取到,哪怕老年人也许不肯。
“你还能做建筑设计!看不出呀!”冷洋难以置信,“你公司来做,你只赚小头,挺亏的。”
这话如一把刀子插到了兰蝴心坎上,她无言以对。如今,她被陷在平面设计上脱不开身,做房屋和装修设计成了奢望。老板说,装修工程的甲方不太相信女设计师,甚至有些忌讳女建筑师。
不过,公司是她的保护伞。没有公司出面,熟人找她做起设计来,总想免费,会亏更多。
“你这一说,我倒想看看它还能变成什么样。”冷洋见她没有反应,反倒来了兴致,“这样吧,我回去商量下,能做就请你做个效果看看。你公司就别参与了。”
兰蝴为难了:“我不能接私单。”
“你只管出图,施工队我有。你我不说,谁知道设计师是谁。”
“意思是,房子这头,你能作主?”
“要做,就得整体规划。等我确定好,也许能作个主。”
“这就太好了……嗯,万一被老板发现了,我就凉了。”
“大不了换个老板。”
“名声坏了,就被老板圈打入黑名单了。”
“那就自己干。”
“嗯,我考虑下。”兰蝴不能脑袋一热由他怂恿,他是有单位兜底的人,说什么都不腰疼,自己是打工族,能单干早就开干了。
“如果要改造,改天,我带你进去看看。”冷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我有事,得走了,你们慢慢逛。”
冷洋来到路边,招了辆出租车,一溜烟而去。
兰蝴带着女儿朝家的方向走去,考虑着如果冷洋定下了,接不接这个触手可及又有些烫手的私单。它来得如梦一般突然,有点荒诞。
老屋的改造效果,在脑海里时隐时现,变幻流转,简约风、文艺风、奢侈风……不,这是行活思维,它如此独特,应有只属于它的风格。
越想,越急不可待。
这座房子,她心仪很久,觑觎很久了,连它临街的所有尺寸都目测了出来,也在高清卫星地图上查看过它整体的俯视图、测量过整体的外围尺寸。
冥冥之中的缘分,不是来了吗?
“妈妈,不去买猫粮了吗?”贺晴摇着兰蝴的手问道。
兰蝴怨道:“以为我真要重返商场呀!记着,不能随便把话题往家的位置引,更不能透露家的房号。当说谎时,得说谎。”
贺晴说:“知道了。我看那叔叔不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