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怎么不说自己是爱因斯坦,还搞什么穿越时空,现实又不是小说”
“确实啊,不过有时候现实就是能比小说还扯呢,总之,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呢?”
男人听言思索良久后开口道:
“我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要我怎么做,还有…代价呢?”
“放心吧,肯定不用前辈你付出什么代价啦,甚至可能让你返老还童,断肢重生,还能有一个全新的人生,还有……”
男人听着女人吹的天花乱坠,只是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的…我问得可不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这半年来,我母亲说要救我,于是去求了佛,结果…被佛殿的房梁送去西天。
我父亲说要救我,于是去求了道,结果被骗走好几千,我们一起去和警察抓人的时候还被一场连环车祸夺走了他的生命和我的左手…
……而现在,你也说会救我,所以——你会失去什么?不要再夺走我所剩无几的东西了好吗…算我求求你了…”
女人默默的听着,静了数息才喃喃开口到:
“前辈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总是最先考虑别人…先去思考结果”
“前辈…”女人早就摸透了男人的性格,“抱歉,但是为了我的私心”她抬起头,认真道:“我还是会死,这就是我的代价。”
…
……
沉默
还是沉默
一阵漫长的无言之后,男人再次开口问到:
“没有别的办法吗?”
“你这必死的命运是由规则本身执行的,唯一有可能阻止它的办法就是把你的生命线打个结,这些规则才会被规制住。”
一边说着,女人比了一个上校绞婴儿灭霸的同款动作,双手捏的吱吱作响。
“行了行了,我是说你…”
“你没得选!前辈,相信我。
人可是无比卑鄙的生物,你想着为了我好,但我可是只会想着自己,我啊,其实一直想着嫁给前辈你呢……
所以我会让你活下去,这可是独属于我的自私哦。”
女人露出来一丝笑容,嘴里却用最自私的语气说着对男人来说最无私的话。
“小说里我这条件一般不都是天胡开局吗,我都已经父母双亡,没车有房了,妥妥的起点天胡开局了,你就不能好好的活下来给我当个金手指吗…咳咳咳”
男人再一次逞强地试图向女人争取一点余地。
但女人气势强硬:
“那你更应该支持我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我只能先打晕你再把你送去异世界了。”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还特意在我清醒的时候告诉我是想气死我吗?总之,我不许你死!没有任何人该死,没有人……应该死掉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我才对!”
“前辈,我只是希望,”
女人察觉到男人的怒气,强硬的态度突然软化下来——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最吃不了的就是这套。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作为…你的代价。”
“而且,我们的命运已经纠缠的太深了,即使我现在想要放手也来不及了,就算我放弃救你我也会很快被法则一并清除,这甚至不会比让一个孩子杀死一只蚂蚁还要困难,求求你了前辈,不如就让我放手一搏吧”
“命运,命运,命运到底是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男人抓狂,他不知道为什么世界对他如此不公,他愤怒,因为他即将失去手中最后被握住的细沙,但他又恐惧,对死亡的畏惧在他的脑海中被无限放大。
女人反过来轻轻握住男人的手,
“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知道的一切,在此之前,请活下去”
男人闻言再次沉默,思虑良久,男人抬头看向窗外。
“前路尽断,我本应早早地做好赴死的准备,但我是如此自私,直到此刻仍在苟延残喘,有一句话你说得对,人,多么自私…”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场雨会是命运对我最后的审判…
如果你想让我愧疚的活下去…最好行动快点,我可不想让整个市区都为我的自私而陪葬。”
女人也抬起头,窗外的雷鸣于云层中细密的闪烁,犹如命运的织机逐步编织着世界上最绝美却转瞬即逝的幕布,
其中正在酝酿着杀死男人的最终一击,那是命运的审判,这一次甚至因为女人的力量影响——将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冰冷的雨点此刻大如牛毛,疯狂击打着窗棂,它——无边的厄运,正如盯住目标的猎犬,对着男人的一切狺狺狂吠,
以此宣告男人的终极命运,尽管只是一个荒谬的理由——男人的同位体已经死绝,世界在清除这条濒临崩溃的生命线,甚至可能将不惜重启整个宇宙。
“那么,请记住我吧。”
女人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事情已经开始失控,她作为一个超脱世界的个体虽然最后能使男人逃出生天,但也会惹怒被戏耍的法则们,现在必须尽快让男人离开这个世界,不然按规定行事的法则甚至可能会摧毁整个世界。
这是两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要怎么做?”
男人已经预见自己的结局,虽然无力反抗但是此刻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忤逆于命运的安排。
虽然他在与命运的抗争中屡屡存活,但遍体鳞伤的身体却是他实打实付出的代价。
所以这次他决定听出女人的建议,这或许也会是他最后一次违背该死的命运了。
“把手递给我,快。”女人站起身,一只手伸向男人,另一只手则朝着空气中一划。
“撕拉—”
空间被撕开了一个肉眼可见的裂隙,放眼望去却是一片纯粹的黑色异空间,没有什么星星点点的光,也没有什么存在于想象中空间隧道里的奇奇怪怪的奇特景象,什么都没有…那里只有一片纯粹的黑。
“可以了吗?还要做什么”
男人把手搭在女人手臂上问到。
“还有一件事,你要改个名字,剩下的交给我,我在裂缝那头有一个朋友,她会帮你活下去。”
“为什么还要改名…”
“你不改名,你与自己的生命线就还有联系,厄运迟早会再次尝试清除你,我做的一切就都是无用功了,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你快想个新名字。”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以后我就叫尘暝吧。”
“还挺文艺”女人露出笑容,“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前辈。”
听见这话,男子最后一次为她而笑,感受着窗外越发恐怖的能量:
“我之生于浮世,不过如同尘土之于陆屿,命运欲要我亡,只需远方的蝴蝶扬起一道微风…
我望前路,只有无壁之崖,昏黑无明…
想活下去,只有薪烬自我偶得一缕光明,顺风而来,逆风而行,下至冥渊,上至明虹,如同蝼蚁,悲若螟蛉,
取之此意,是为尘暝”
女人被逗的噗呲笑了一声,也知道没有时间浪费了,于是直截了当的说:
“那么你的老名字就由当它不存在了吧,准备好迎接你的新生,尘暝先生。
还有……记住我们的约定,要记住我。”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女人便猛然发力,竟把男人,或者说尘暝从床上直接甩向了被打开的空间裂隙中。
通过撕裂的空洞,尘暝旋转着飞进了那未知的黑暗之界
他最后看到的光景是透过那尚且还未闭合的裂隙:一道恐怖无比的天雷从侧窗杀入将那道倩影连带酒店房间内的繁饰尽数化为了齑粉。
“雪华…”
尘暝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消逝于眼前,能做的只有在嘴中缓缓道出她的名字,无边的黑暗最终填补了裂痕,尘暝眼前除了黑暗再无他物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渗入男人内心,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得此新生的喜悦?还是失去一切的愧疚?
这舍弃一切的新生,真的值得赞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