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些误入花田的人,都是像这样死去的么?
“这片花田里的花——准确来说,是花中的花粉,含有一种致幻的毒素,是花神会故意培育出来的,原本的效果并没有这样强烈,人受了这种花粉影响之后,会自动远离一切色彩斑斓的花儿,这种效果只是为了驱赶误入花神会的人。”洛水缓缓道来,“可是在数年前,有人改良了这片天然屏障,加强了致幻的效果,只要吸入一丁点,就足以被毒性控制,不自觉地手舞足蹈,甚至自杀,最终困死在这片花田里,又成为花田源源不断的养料……”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李清幽紧跟着地问了一句,随后便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大妥当——洛水曾是十二花神末位的水仙花神,对于花神会的事,她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因为这是我做的。”洛水无声地笑了笑,口中一阵苦涩。
突然,苏温似乎是受那花毒影响,笑吟吟将天羽搭在自己脖颈上,口中咿咿呀呀地叫着李清幽听不懂的唱词,瞬间在脖颈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李清幽倒吸一口凉气,向洛水发问道:“这、这该如何是好?你有办法让他恢复神智么?”
洛水摇了摇头:“没有办法——从他不听我的话吸入过量花粉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已经是具尸体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温深陷幻觉、一剑一剑把自己杀死?
可是又不能冲进去花田当中把他带出来,那样的话自己也会有沾染上那毒花粉的可能。
李清幽望着在田里发疯的苏温,不免暗自咒骂这狗东西,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忙也不见他帮得一个,给人添乱倒是十分在行。
李清幽心中估算着轻功的落脚点——这点距离倒不算什么,关键是还要把正在无意识发癫的苏温带过来,他神志不清,未必会配合,甚至有可能突然暴起攻击两人当中任意一个,这样一来,回来的难度相比于过去就大大增加了。
“你就是没法看着他死,对吗?”洛水轻声叹了口气。
“你不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么?”李清幽反问道,“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任凭我被白渡川的强大内力完全吞噬、爆体而亡,你又为什么救我?”
这一问,竟让洛水愣住了。
是啊,究竟为什么呢?
记得第一次与李清幽见面,是在金陵山下的花神庙中,那时他被体内的寒江落玉诀所影响,周身冰冷骇人,也是洛水救了他。
杀一个人也许需要这样那样的理由,救一个人,似乎就不用考虑这么多。
挽救一个人的生命,不需要理由。
——
有人小心翼翼地踩在那湿滑的地面上,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一般,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慢慢穿过了那条幽深的通道,来到这里。
这里便是关押着文韵的地方。
狭小、逼仄、幽暗、不见天日,仿佛被四面高墙紧紧困住,平日里透不进一丝一毫的阳光,好不容易透进来一丝光线,也是幽暗昏黄,似乎这地方是某种与世隔绝的牢笼,终年不见天日,分不清白天黑夜,因而时间在这里也仿佛停滞了,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腐朽和压抑的气息,暮气沉沉,让人感到无比沉闷和绝望。
冰冷的镣铐紧紧地锁住了文韵的手脚,磨破了她的手腕和脚腕,渗出丝丝鲜血,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会带来刺骨的疼痛,仿佛无数细针在扎刺着她的肌肤。
文韵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她试图挣扎,但镣铐的束缚却让她无能为力。汗水从额头滑落,与伤口的血水混合在一起,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奈,身体的疼痛让她无法集中精力思考,此刻,她多么希望能够摆脱这该死的镣铐,重获自由。
时间如流水般不断从指缝中淌过去,疼痛丝毫没有减轻,文韵的意志也逐渐被消磨得如同手腕脚腕上的皮肉,所剩无几。
连她自己都忘了,已经到这暗无天日的监牢中几天——身陷这暗无天日的监牢,连时间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在这封闭的环境中,每一刻都像是永恒,她的思绪渐渐变得混乱,对时间的感知也逐渐模糊,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却无法如一开始的几天一样准确记数。
“文韵,接受你的命运吧,你是花神会的圣女,神会喜欢你的。”来人在文韵耳畔低声说道。
“你怎么又来了?”文韵心中一阵恶心,但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无力地笑了笑,没有回应她的话,仿佛这笑容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随后,文韵轻轻地将头撇过一边,似乎想要避开对方的视线,同时也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去。
“我的好妹妹,不来看着你哪儿行啊,你本事这样大,一不留神,给你跑了怎么办?”对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和嘲弄,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然而,文韵并没有气急败坏地反驳什么,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好像在思索着一些事情。
来人唤来身旁那个捧着一碗水的侍女,动作轻柔地将指尖慢慢浸入那碗水当中,然后轻轻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让指尖沾着的几滴水珠落在文韵手腕那片红肿之处。
这几滴水犹如晶莹剔透的露珠一般,无声息地悄然滴落,却引得文韵从齿缝中透出痛苦的“嘶——嘶——”的声音。
那是一碗盐水。
文韵双眸血红,泪水随身体颤抖着,来人见状,又将盐水一遍遍滴落文韵身上伤口,不一会儿,文韵便失了声响,疼得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