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精疲力竭的罗烈发泄完歇斯底里的疯狂,稍微冷静下来的他匆忙收拾自己的行李,夺门而出。
他头也不回的赶往最近8公里外的火车东站。
当一张轻飘飘的车票,踏上一列黄昏的火车,天空却刮起了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风雨。
靠在座椅上的罗烈透过朦胧的车窗,看不清正在流泪的烟鼓市——她真实的容颜,但可以想象出一个不堪目睹的画面:天地灰暗,乌云压城,万物惊惶。在山崩地裂的电闪雷鸣中,慌恐的人们纷纷躲进了一样慌恐的高楼,矮屋,桥洞,暗道,地下室……
一棵棵瑟瑟发抖的大树或者小树迎着漫天雨箭在奋力的摇摆、挣扎、呼啸和喘息,以摆脱狂风肆虐地撕扯、拔除、摧残、蹂躏……
成千上万辆汽车被迫停靠在路边或拋锚在路中央,到处是狼狈躲避的市民,孩子凄厉的哭声,物品掉落毁坏的巨响;到处是人类的垃圾在浑沌的空气中飞舞,以及歪倒的广告牌,站立不稳的行人……
列车叫嚣着冲破风雨的抽打和裹挟,如巨龙般穿行在苍茫的大地上,追星逐月的速度产生的震动和轻微的颠簸,分分秒秒提醒赶路的人们在忐忑中前进、在夜色中前进、在风暴中前进……
在敛回凝望的某一时刻,他不关心身边境况的好与坏,以沉默去感触身旁的乘客——不同他们有言语和眼神上的交流。
他知道他们在留意他,观察他,甚至研究他。
但此时此刻,他不关心他们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南腔还是北调?时尚还是保守?面目狰狞还是天生丽质?……
他同样不关心列车跨过哪条江、哪条河?爬上哪座山、冲出哪段隧道?驰骋在哪片原野?停靠在哪个站点?何时到达目的地?
他也不关心谁在美梦中打翻一杯热水?谁在过道上机械地叫卖盒饭?是哪一双觊觎的眼睛正在耐心地等待某种猎物或者机会的出现?……
他并非目中无人、冷酷无情,也不是麻木不仁、行尸走肉——失去了一颗赤诚之心。
他只是暂时沉沦在一个破碎、纷乱、喧豗的精神世界里,只是在心灵的困境中选择了一次没有方向的远行……
他也希望别人像他一样对他熟视无睹或不屑一顾,只要在道德的边界和理解的基础上保留一点基本的包容和尊重。
他只想靠在硬座上不露声色的策马扬鞭——时光快走,火车快跑……;只想在漫长的轨道上歌唱一曲解愁的悲歌;只想在不被打扰的氛围中静默自己的静默,放纵自己的放纵,观照自己的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