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神宫在她的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深海。

凌云在这里沉睡了很久，骤然被人唤醒，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一同苏醒。

她带着人往前去。

这条路漫长的如同人的一生，无数幻境从眼前掠过，顾宸舟看见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走向毁灭。

“他是谁？”

......

“...摸鱼真人。”

静渊之下，他体内的白掌从纯白无瑕一点点变得黯淡无光，最后悄无声息地凋零了。

记忆再次远去，顾宸舟眼前雾气泛起。

他看的第一本《修仙必备基础知识》...

“有一种炉鼎...白掌...”

“可以不做，我会护你一生。”

......

“宗主说，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轰然落下，重重击打着他的心脏。

他很长时间难以言语，凌云随口问：“你在想什么？”

“我...”

他在想业灵运。

他知道业灵运对他的喜欢隔着一层雾，虚无缥缈的好似镜中月水中花，一碰就消失了。

他曾经以为有一瞬间他是懂得业灵运的，可是直到这一刻，看到眼前无数的画面，才完完全全看懂她的眼神。

她看着他的时候，在想什么？

她把上一世的东西拿给他，又想从他这里收获什么反应？

“她对你不好？”

“她...”顾宸舟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娶了我，也很照顾我...她对我很好。”

......

“你说你逃跑了，”凌云道：“那她没有把你抓回去吗？”

“她不要我了。”顾宸舟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望着神宫内巍峨的殿群：“我和她见面的时候，她放过了我。”

“前辈，”他道：“如果她放过了我，是不是就会原谅我？”

凌云只是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

“她给过我很多东西，可她也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像开始一样，随手救了，随手扔了，”顾宸舟道：“...她总是很冷静地看着我，我知道...她不爱我。”

“可是...”

他想说什么，却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他呼吸急促，想要摆脱这种禁锢，可是不能。

“对不起，”他确认自己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道：“我...一想到她，就想哭。”

凌云抱着他坐下，指腹轻轻擦去了他的眼泪：“别哭。”

“从这里出去，”她道，“你还能看见她。”

“不会了，”顾宸舟抓住她的袖子，像是在抓住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没办法控制自己抽泣，只能将眼睛闭上，抵在凌云的肩膀上：“如果...如果不曾相识就好了。”

“为何？”

顾宸舟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不是她，在这里，你什么都可以说。”凌云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不必欺骗我，也不必欺骗自己。”

顾宸舟哽咽了一下，他的眼泪流的更凶。

他不懂情感，但面对着眼前这个人，好像又懂了一些。他面对着凌云，却又不是凌云，而是自己。

他剖开自己的内心，捧出了一些难以表述的东西。

“我...”他张了张嘴，因为情绪激动而觉得窒息难受，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终于敞开了内心，脱口而出：“我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