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就算真的对不住天下人,但她唯独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弟子,顾墨卿跟那些人毫无关系,竟然为了一个诋毁沉烟流的人向她求情。
前朝大业的第一任皇帝,也是亡国之君的齐龙是沉烟流一手扶上皇位的,谁也不知道那个市井无赖如何让沉烟流同意帮他当上皇帝。
当时最有望问鼎江山的反王被沉烟流大弟子楚青岚的门中弟子斩杀,他招揽的高手大部分投靠了齐龙。
有她的威名震慑,楚青岚也派宗门弟子相助,以及沉烟流的二弟子蔺伯玉出谋划策,不过三年,齐龙就从一介流氓无赖成为了九五之尊。
但地位虽然改变,齐龙本人还是那个无知浅薄,贪婪无度的市井无赖,再加上沉烟流离开,因为她的命令而辅佐齐龙的谋士还有楚青岚和蔺伯玉也各自离去,齐龙无人压制,便横征暴敛,吸引享乐,天灾频发也不派人赈灾,那时候流民比如今多了不知凡几。
再后来他听信了不知谁的话,想要立沉烟流为皇后,借她的威势震慑不听话的宗门世家,顺便从沉烟流这里捞好处。
结果适得其反,沉烟流听到消息,直接进宫斩杀齐龙,下令赋税变为两成,由各地县衙索收。
看不惯沉烟流的人多得是,但除了攀附齐龙的走狗恶犬,没人因为她杀了齐龙这件事骂她。
那老太婆的身份可想而知。
“你若只是个陌路人,本座不会在意你说了什么,但你既然是本座的弟子,那在你没有实力之前,不论心中如何想,都要给本座老老实实的装孝子贤孙。”
顾墨卿想要认错,沉烟流却不愿听他废话。
“本座不用你们尊师重道,但你就算心有不满想要欺师灭祖,也得有把握才行,否则,别怪为师不念师徒之情!”
顾墨卿“咚”一声重重跪在马车里,施若隐出去解决那咒骂沉烟流的老婆子,沉烟流则继续闭目养神。
傍晚,三人到了直州胥陵的别庄门前,沉烟流仿如没看到顾墨卿一样,在奴仆的引领下径自进入别庄。
施若隐看了眼还跪在马车里的顾墨卿,还是找到沉烟流。
“师弟已经跪了几个时辰了。”
“那又如何?怎么,你想为他求情?”
施若隐摇头:“师弟为了外人一句不知真假的话而忤逆师父,师父也没有罚他,他跪着也是应该的,只是弟子想,师父应该不会让他一直跪着。”
“哦?为何?”沉烟流似乎很感兴趣一般问道。
“师父重感情,师弟的父亲救过师父,师父定然不会不管他,也不会忍心看着恩人的儿子一直跪着。”
沉烟流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大笑起来,边笑边说:“若不是师父了解若隐,怕会以为若隐在讽刺师父。本座重感情?这话你说得出,本座却认不下,叫人知道了,怕是给江湖人徒增笑料,说本座厚颜无耻。”
施若隐道:“师父难道会在意江湖人的说法么?”
沉烟流坐在湖边,蓝色衣角随风飘舞,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神秘奢华的花纹,她姿态优雅,修长的身形舒展着,体态稍显清瘦,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强悍力量。
那双凤眼明明含着笑意,施若隐却莫名觉得她比那湖水更冰冷,看着她时仿如天地神灵在俯视地上的蝼蚁。
这样的感觉一闪即逝,随即她听到沉烟流道:“那些蝼蚁,只要不在本座面前犬吠,本座懒得搭理他们。”
她轻轻点了点施若隐的眉心:“神是无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