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在原地急得来回踱步，执行此事的军官在边上时不时提议道：“要不然直接开枪，就地处决了？”

他连忙摆摆手，声音带着点疲惫，说道：“你我都是相同的使命，上级的命令是不可违反的。还是继续谈判，说不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军官摘了摘帽子，指着乌漆嘛黑的大楼发出质疑：“好，可就算谈判成功，那人质呢？怎么办？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人质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围着这栋楼，两方谁也不肯先松口，如今只能耗着。”

老赵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军官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膀，替他将帽子戴上，整整齐齐的，月光倾斜下，有些刺眼。

“赵队，犯人请求跟你谈话......”组员将扩音器拿上前来，急迫的说道。已是好几个小时，终于，这僵硬的局面有了些动裂的趋势。

所有人屏气凝神，看着他伸手接过，站在最前面，有人挡了上去，被一把推开，雄厚响亮的声音穿透整栋高楼。

“方生，我是赵景礼。跟我谈谈你的条件吧，你要怎么做才肯善罢甘休，迷途知返？”

静寂了片刻，黑暗中传来回音。

“我要怎么做，你不是最清楚的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要那场事件中所有相关的人都得到报应，那是他们该有的惩罚。”

“所以你一手策划了这么多，如今不还是闹到垂死挣扎的地步。那场事件的前因后果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更加证实每一个惨死的人是何其无辜，难道你真的想做第二个方圆满嘛？”

“我想要的从来只是沈月眠一个人的命，是你们在拦我！分明是你们是非不分，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谈的，赵景礼，你见过月光剧场的烟花嘛，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今天晚上，它将重新绽放！”

小景匆匆赶来，闻言，叉着腰调侃道：“口气真大，怕不是要让我们全部葬送在这，老赵，你怎么看？”

“敌在暗，我们在明，不好说，吩咐下去，让大家都提点神，别被钻空子了。”

“兹拉”一种冰冷的液体迎面扑来，淋湿他的衣服，挥发着奇怪的气味，余望闻了闻，是汽油！

方生哼着小调，慢慢悠悠的四处浇着。等几大瓶空了，俯下身去。踩着余望的胳膊，居高临下道:“这可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装满的，便宜你小子了。”

余望痛的呲着牙，两腿忍不住伸动，恨不得起身，给眼前人一顿暴揍。

没时间耽误，方生故技重施，转身添着蜡烛，只有一根，他放在地上，白的耀眼。火光点上，火苗雀跃，望着台下人，黯然伤神道：“余望，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为了救你一个人，他们不管艰难险阻都来了，可是我哥哥那次，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帮他，只能看着他被火活活烧死，你不是我，如果你是我的话，你就应该知道，夜夜如此反复这个噩梦会是怎样的滋味......”

一室明亮，老赵们开始戒备，躲在不远处的狙击手握紧拳头，开始跃跃欲试。

方生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劝你们不要开枪，别忘了，人质至今在我手上；还有，你们不妨猜猜，所站的地方有没有炸弹，今夜各位都是主角，很不幸，没有生还者。”

一语既出，场面有些慌乱起来，老赵低头小声的安排着什么。在这风浪中，几人点点头，悄悄地离去。恰逢此时，沈月眠踉踉跄跄的走了上来，一眼就望见台上的人。四目相对，是惊慌失措与层层不安。

方生也瞥见来人，彻底发狂般，拽起余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沈月眠没死呢？怎么会这样？”如同计划被打乱，隐约的散发着失控的气息，过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恍若接受事实一样，方生冷冷的开口，好似一只地狱中的魔鬼伸出双手，迎接救赎道：“沈月眠，你过来，你上我这来，我可能会依着你，放了他。”

余望睁着眼睛，死命的摇着头，撕扯中，方生拿出枪，抵在他脖子上，面目狰狞，语气激动的怒骂道：“你是不是想死？你是不是想死!”你再动一下试试......”

很明显，沈月眠眼中藏着隐隐心疼，她忍痛走上前去，小景拉着她，直骂道方生的卑鄙。

“听我一句劝，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不然我这炸药不长眼，说不定几时就爆了。你们也不会有人，想欣赏这场烟花吧？”

“你少用这个威胁，我们已经把它拆了......”一组员拿着喇叭忿忿不平道。

老赵赶忙拉下他，让他闭嘴，现在只怕情形更加糟糕了。

果然，方生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口迅速对准沈月眠，余望硬生生举着胳膊，鲜血直滴下来，抓着他的手，迫使枪口重新对准自己，他大声喊道：“沈月眠，你别过来!”

沈月眠的脚步瞬间停住，她低垂着头，肩膀一上一下的耸动，余望心疼道：“沈月眠，你别哭啊......”

月光照耀下，余望的眼神愈发坚定，他紧紧的压着方生的手，扣动扳指，毫无留恋的说道：“方生，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也该结束了。”

“砰”子弹穿过余望，高温点燃过衣裳，立马四周扬起火花，遍地形成一片火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方生惊恐万分，扭头想跑，余望伸出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拉着他的脚腕，两人逐渐被淹没。

沈月眠向着火海前去，体力不支，她跌倒在地上，小景上前扶她，却遭到一把甩开。慢慢的，她伸出手，一点一点向前爬，眼见就要碰到燃烧的火焰了，却又顷刻间灭了，硬憋着扑腾的眼泪，压制着喉咙处发出的哭腔。奈何情到深处，怎是人之所控。

待众人上前时，她已是万念俱灰，泪流满面，眼眶生疼，心口生疼，最终任凭哭腔与支支吾吾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只道了句：“疼......”。

老赵看的万分难受，与小景一同扶起她，说道：“经历那件事件以后，对他来说，最不可能的就是失去你。只要你活着，他的活着就有意义。这是他托我转告给你的，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余望，他忍心看到你这副样子嘛，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余望......”。她低声喊道，眼皮沉重，陷入在黑暗。她心里何尝不清楚，在这人世间，她再也找不到她的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