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男人一眼,声音清冷而空灵:“你有何打算?”
“雏鸟总要挣脱雄鹰的束缚,至万里蓝天而翱翔。”男人往杯中加入两块方糖,不紧不慢地说。
“这不像你。”女子平淡的语调像是在陈述事实。
男人叹了一口气:“我并非他们的守护者,你也仅是一人的护道者。”
“你终究不是他。”女子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冷意,“虽然后来的因果皆因你而生,但所成的羁绊与你并无瓜葛。”
男人明白女子话里的意思,纵使他有这副躯壳所有的记忆,甚至可以把自己伪装得完美无缺,但他从来没有理解过其中那丰富得让他觉得耀眼的感情。
他终究不可能成为他。
女子直视男人,清冷的目光好似可以看见他灵魂的本质,她突然想到了不好的回忆,随之演变而来的痛像刀一样划开她的冷漠外表,直直地刺入突然变得脆弱的内心。
难道最后都会变得一样吗?她无端地联想,她不想再呆在这了。
女子的身躯逐渐冰晶化,最后化成满天冰屑消失,在离开前她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
目睹完女子消失的整个过程,男人才喝了一口咖啡,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得忽暗忽明。
“明明都是按步骤来的,可为什么比想象中还苦涩呢…”
冬木教会空旷的场地上,一位坦露上身的男人闭着眼盘坐在地,紧实的肌肉随呼吸而有节奏地颤动,满身狰狞的伤痕组成恶鬼般的图案。
他吐出一口浊气,全身肌肉的颤动缓缓平复下来,接着睁开眼看向暗处。
“御主,您要我留意的人不久前出现在机场。”一位穿着黑色外袍,面带白色骷髅面具的瘦长人影显现出来,恭敬地说。
“我知道了。”男人站起身来,伸展身体发出一阵爆响,随后望向远方陷入沉思。
自从三年前组织隐退后,失去方向的他只好回到埋葬机关,继续当他的第八席。
这些年来,他听从局长的命令,不断猎杀异端,可伴随着杀戮的增加,内心衍生出来的空虚感几乎将他淹没。
后来他选择离开埋葬机关,遵循直觉来到东木,成为了当地教会的一名神父。
本以为他会伴随空虚,度过平静的日子,然后再孤独的死去,却没想到麻烦找上门来了。
他抬起手腕,注视手背上的鲜红令咒,他成为了七位御主之一,即将参与一场争夺圣杯的战争。
他并不排斥参与圣杯战争,但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
除去御三家,圣杯选择的人都是对它抱有需求的魔术师,而他对圣杯似乎没有什么需求。
不,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他希望生活不会再如此平淡下去,而这个需求已经实现了。
东木将会因为那个男人的到来,而处于风暴的中心。
男人穿上衣服走入教堂,平淡的脸上止不住地扬起一丝微笑。
黑袍人影默视着男人走进教堂,化为灵体消失不见,他对任务以外的事物并不感兴趣,毕竟他所需的只不过是等待而已。
寒冷潮湿的空气侵入肺部带来的刺痛,身体内被撕咬的疼痛,还有周围那些恶心虫子爬动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间桐雁夜的神经。
“雁夜,有时候我真为你感到惊讶。”
因疼痛而瘫软的雁夜费力地看着眼前矮小的老人,眼底的愤恨和厌恶似要将老人吞噬。
“脏砚…别小瞧我的决心啊。”嘶哑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下的恶鬼。
间桐脏砚冷笑,看着雁夜这幅愤怒的模样让他倍感愉悦:“等你把圣杯拿到我面前,再说这般话吧。”
忽地原本趾高气昂的老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物,不加掩饰的恐惧令他的面容扭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人爆发出宛如将死之人的呐喊。
“可笑!可悲!”
黑暗中有道冷声响起,接着清脆的声响钻入雁夜的耳里,他撑起无力的躯体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了扑面而来的蔚蓝色潮流——那是凝结的冰。
在被冰潮淹没的前一刻,他想这样结束了也好,可惜就是不知道小樱的以后会怎么样,也许她会被接回家,过上幸福的生活吧。
“如果她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你能献出什么?”
在一片黑暗中,他听到了一道宛如神灵般淡漠的声音,也听到了恶魔的条约。
但不管到底是神灵还是恶魔,他早就已经步入深渊了,于是他开口说。
“只要是我拥有的,哪怕是生命我也如数奉上。”
“那么,契约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