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安柏海低头凝视着她,关切的目光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饿了。”
“我们回家。”安柏海大手揽着她单薄的肩向外走去,早已有车辆停在门口等待他们,是一辆很低调的白色奥迪。
“怎么还开这辆?”安和许记得这台车的年岁已经很老了,少说有十几年了,她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是开着这车接送她上幼儿园的。她那时候迷恋贴贴纸,把稚嫩的粉红色贴纸贴得到处都是,家里的墙上、桌子上、书上,全贴满了幼稚的卡通人物贴纸,最后连安柏海的车也不能幸免于难。
安柏海说:“习惯了嘛。”
两人都上了车后座,麦司机才开动了车。
“爸,这些贴纸你怎么不撕掉?别人看了以为你童心未泯,笑你幼稚怎么办?”
安柏海充满柔情地回忆:“娇娇贴的当然得留着啊。”又自负地说,“况且谁敢笑我。”
“那万一有领导想坐你车,看到这些觉得你不堪重用怎么办?”安和许还是担心。
“这车可不给外人坐,他们笨手笨脚的把贴纸弄掉了怎么办?赔的起吗?领导的话,我陪他一起坐别的车就是,咱家又不是没车了。我的娇娇啊,看来还是没学会我的变通。”
“切,学会变通有什么用,反正天塌下来有爸爸顶着。”
“哈哈,是是是。”他的笑极尽宠溺。
安和许依偎在安柏海怀里放下防备沉沉睡了过去。
一路上安柏海都像尊石像,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直到车停下后,麦司机打开车门,想说“安总、小姐,到了”,但安柏海一个眼刀制止了。他轻柔地打横抱起安和许,绕过花园走到大门口,一个系着白色围裙的妇人站在门口微笑相迎。待安柏海三两步跨上楼梯后,她正欲鞠躬问号,就见安柏海摇头,又留意到在他怀中熟睡的安和许,顿时心领神会,转身去为他们开门。
妇人走在前面,推开了二楼最中间的房间门,这是安和许卧室的门,随后站在门边给安柏海让路。安柏海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如履平地般。他把安和许放在床上,动作缓慢小心,看着她未干的泪痕,心疼极了,又发现她裸露在外的脚踝上触目惊心的红印——绳子勒出来的,手腕上也有,他瞬间心如刀割。他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转身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悄无声息关上门。
安柏海的脸沉了下来,阴郁的表情吓得守在门口的妇人冷汗如瀑,立时打消了上前请示他要不要备饭备菜的念头。
“饭菜热着,等娇娇醒了可能会吃。”安柏海留下这句话就径直走向阳台,没看妇人一眼。
妇人产生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自家老爷的怒火她一个苦命人可承受不了。她最后瞄了一眼阳台,烟雾缭绕,安柏海的身姿挺拔如松,处处散发着危险气息。妇人打了个寒颤,马不停蹄地离开去保温菜品了。此地不宜久留,她在安家能待这么久靠的不就是能及时预知危险并明哲保身吗?老爷也是看中她够识相才留下她的,她有这点自知之明。虽然小姐可能今晚不会醒来吃饭了,但老爷的吩咐她这个做下人的不会任何有异议,只要照办就是。
一个小时后,安家阳台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绑架小姐的主使名叫‘张力’,背地里搞了点石油生意,这次雇了四个打手来揍唐稳强。张勇是他弟弟,也是这件事情的起因,他今天早上对小姐出言不逊,还想上下其手,被唐稳强拦住了,小姐想息事宁人就没和张勇计较,但张勇觉得丢了面子怀恨在心,就和张力告状,张力下午便迷晕了小姐,带到财富广场东边几十里开外的废弃工厂里,按他的说法说:他‘只是想吓一吓小姑娘’。”
安柏海的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他直视前方的湖泊吐出一口烟,白烟打着圈儿上升,在最高处散开,浓郁的烟味混入空气中。沉默半晌,他没带感情地说:“处理干净,生不如死最好。”
“是。”苏明福犹豫地问道,“……唐稳强是开了还是?”
“先放着,给他放两个月的假,工资照发。”
“是。”苏明福默默退走。
安柏海又点燃一根烟,星点的火光微弱,给一个适合的环境却可以燎原。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低气压阴沉压抑。
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