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不久刚回国的李东赶车回到乡下的老家，雨后的道路泥泞难走，不得不让李东放慢速度，小心地摸索前行。

李东长相严肃，眼神平静里透着一股凛冽，鼻梁高挺，双唇紧闭。一眼看上去，只有庄重与威严。

驶过一段砂石路，看着一个个没有生气的农村老房子，小时候逗过自己的老爷爷老奶奶早已化作泡影只留在自己的回忆当中。

悲伤如同浓雾，弥漫着李东的内心，那种无法明说的难过，让其感到无比的沉重和孤独。

雨滴落在车窗上划下一道道水痕，思绪纷飞。

下车，撑着伞但完全遮不住这瓢泼大雨，几步的路就将本就行动不便的李东全身淋湿了。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左右，预计好七点到家被这场大雨整整拖了两个小时。夏天入夜晚，但此时天也早已黑下来了，远方隐隐能看见城市的灯光，已经是除了一旁开着照明的车灯外唯一的一点色彩。

钥匙拧开有点发锈的门锁，推开门，一股沉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借着车灯一拉开关，灯光昏黄的白炽灯照在屋内，岁月流转，童年的记忆却愈发清晰。

“滋滋”

老旧的白炽灯已经不堪重负。

李东闻声抬头看了看。

没有多想，李东顺着记忆摩挲着靠墙的一边，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一扇门前。

沉默片刻后推门向前看去，一个不大刚好两个人睡的棕绷床，一个大衣柜，以及两个杂物箱

这是李东父母的卧室，二老已经不在了。母亲生他时难产，父亲独自将他带大。

李东上前半蹲着将杂物箱打开，泪水再次打湿眼眶，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毫无顾忌的坐在了地上，双手颤抖地翻开斑驳的相册，相册里一位年轻的父亲带着微笑笔挺的站着，眼神专注，深情温柔，看着一旁稚嫩的自己。

再压抑不住的情绪让李东这个年近五十岁的男人嗷嚎大哭。

自己的心事，再也没有人可以诉说。

这一生让他愧疚和怀念的人——父亲，在几天前悄悄的走了。

泪水湿了衣袖，半响，身心俱疲的李东伴着雨声靠在床边沉沉睡去。

……

“滋滋”

“滋，滋滋...”

老化的线路迸溅出电弧，四处飞溅，火星迅速开始蔓延。

……

“汹！”火焰疯狂地吞噬着一切，逐渐停息的雨无论如何也熄不灭这大火。

熊熊烈火在夜幕下燃烧，一声声吱嘎声令人心悸。

火焰喷出的烟雾是那么浓郁，不到片刻便从无到有逐渐冲向卧室。

“阿嚏！”相册掉在地上，李东赶忙将其捡起。

浓烟已经渗进卧室了，物品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这，这...”

着火了...

李东一手抱着相册，一手撑着床费力的站起身子。

屋子后面是一条河，难道跳河吗？可天这么黑...何况他是个瘸子！

惊慌与无助充斥着李东的大脑。

“完了，这就是我的命吗...”

先冷静先冷静

李东翻开另一个杂物箱，扯出一张布条，将随身带来的矿泉水瓶打开倒在上面，剩下全部泼在身上。

捂住口鼻，李东一脚踹开房门。

啪！

房门打开，一股浓烟和热浪瞬间涌向李东。

双眼一下被熏得刺痛，李东反手赶忙关紧房门。

“咳咳咳，咳咳咳”

趴在窗户外顺了顺气，李东紧紧盯着这漆黑一片的河流...果然，死路一条。

靠着墙壁缓缓坐下，李东深深地看了相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