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耳鸣声就这样代替五感,她渐渐听不清四面八方的声响,视线也因为紧张变得模糊,恍惚时,胡梨好像看见顿住脚步的孔谦,又看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警务人员,她能感受到的,只剩自己的呼吸声,以及砰砰压制不住的心跳。
寒意从心口四散开,顺着血脉轮回到达指尖,胡梨的双手颤抖着,可她仍死死拽着包。
身后的人主导了身体的主动权,将她一步一步带离被冲开的人群。
孔谦并不会当地的语言,他只能不断向周围寻求报警,一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胡梨。
“你这么激动干啥,有话好说。”孔谦缓缓抬起脚打算上前一步。
“别过来!”身后的人举起刀指向孔谦,再次勒向胡梨,几乎是嘶吼:“再往前,我就杀了她。”
“哎,我不动!”孔谦半抬双手以示投降,张口谈判:“你别冲动,据我们所掌握的,你犯下的那些事,也就够你最多坐十年,但要是真杀了她那可就不好说了。”
身后的人噤了声,短暂的沉默里她依旧往出口走去,带着胡梨快步跑出车站,孔谦不敢太靠近,他稳定控制着两边的距离,也跟着出了车站。
车站里翻动的时钟就这样将方才的哗然掩盖,站外的天早已暗下来,晚风呼呼灌入胡梨的衣服,意识缓缓复苏,她低下头眼底印出那双架在颈侧的手,苍老又黝黑,虎口处那颗艳红的痣一遍遍洗刷着胡梨的神经。
情绪乍起,再一抬眼,已是泪痕点点。
孔谦背着远方的灯,看不清他的脸,而胡梨知道自己正在被一步步带往黑夜,她抖动着,害怕被吞噬,发丝夹杂着泪水就这样胡乱贴靠在脸上,风很大,列车的轰鸣忽远忽近,可不知道为何,她依旧闻到那股血腥,来自自己。
昔日掩藏极好的情绪或许就是因为这一把咫尺之间的利刃,那根紧绷的弦就这样断裂,而锁在里面的困兽几乎同时崩腾而出,涌上心头的是苦寻秦铭无果、是石沉大海的简历、更是磕磕绊绊倒霉到极点的自己...
嫌犯选择出逃的这条路特别难走,她并没有找对真正的出口,只是顺着没有运行的轨道逃生。由于靠近月台,山石颇多,四周丘陵上盖下来影子遮挡了大部分视线,借道而亮的灯,也显得如此晦暗。
孔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约莫过去许久,漫过轨道后,三人挤入不知名姓的村庄。乍起狗吠声,他才见胡梨泪痕斑斑,但眼神却不含丝毫求救,甚至根本不曾看他,仿佛一条奄奄一息被摁在砧板上的鱼,尚存呼吸又不存生意。
也就是这一眼迷离,嫌犯抓住机会,猛地把胡梨推向孔谦,翻身跃下土坡,只一转角就消失在黑暗里。她对这里似乎格外熟悉,任凭孔谦反应如何迅速,也只够他稳稳接住胡梨。
孔谦半环着胡梨,倒也没有着急安抚,看着嫌犯消失的路口,他满心惋惜。
“....没事吧。”直到怀里的人起来,他才略显木讷的关怀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