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跟随着阿卡丽避开了人多的地方一路绕行,拐了一个半弧形大弯后到达了锁妖塔的所在地。
延伸的大地在前方突然断裂,就如被天神一斧劈开。深谷里汹涌的岩浆,像河流一样奔腾。
感受着扑面袭来的岩浆蒸汽,阿狸不禁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惊叹。
“带上这个,”阿卡丽递过来了一个面罩,“被岩浆蒸汽吹得太久,你会石化的。”
阿狸这才发现不经意间衣服变成了黑灰色,好像沾满了泥土般难看。裸露的肌肤更是感觉硬邦邦的,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僵硬。
“谢谢,”阿狸道。她接过面罩笼住了俏脸,又掏出了白丝手套戴了上去。装扮完毕后,两人才继续前行。
大裂谷的边缘没有丝毫拦阻,平日间无人会到此处,均衡教派也未多加防护。
“居然在那种地方!”虽然一路上阿卡丽已经将关于锁妖塔的种种科普给了阿狸,可闻名不如眼见。真正看到这座令天下妖魔震颤的锁妖塔,她还是难以抑制的惊呼出声。
锁妖塔的底部和岩浆河流不足两米,甚至偶尔有大气泡爆破,溅起的岩浆都能喷到塔身上。
最下面三层被炙热灼烤的通红如烙铁,关在里面的魔物若非惊天动地的家伙,只怕早已化作飞灰。
每一个古老传承下来的妖族,其族谱中都有关于锁妖塔的记载。传说此物乃是从域外飞来,被一尊神明所得。在诸神时代是一宗大杀器,被炼化的各族强者不计其数。
虽然现在已无人能掌控此塔,只能关押妖魔,却不能自行炼化。但那属于神器的浩荡力量,哪怕只是溢出一丝,也不是她们这些小妖能够抵挡的。
“我们过去吧!”阿卡丽道。她走上前,放下了锁链上固定的钢铁座椅。
阿狸还是第一次玩高空滑行,闭上眼睛不敢往下看。好在其速如飞,要不了一会就到达了那锁妖塔第一层大门之前。
回望刚才在崖岸上所站之地,已经成了通天之势。阿狸这才体会到了阿卡丽所说的芥子须弥并不为假,自己果然缩成了三寸小丁。
“进去吧!”阿卡丽打开了大门,从里面飘出了黑色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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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刚关上不久,凯南和何慕白也来到了此地。
嗅着空气中残存的气味,凯南嘿嘿冷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要救人,简直是白日做梦。”
“是是,凯南大人料事如神。”何慕白拍着马屁道。他已得知自己老子被削了权力,打算搭上凯南这条船。
“每次看到这几条孽龙,就莫名的不爽。”凯南一刀刺中雕像中的巨龙之眼。冥冥中似乎听见了龙吼,整扇门都晃动起来。
“凯南老大,别乱捅啊!”何慕白闪到了一边,“这里面镇封的可是真正的龙魂。”
“怕什么!”凯南用刀锋挑着雕像上的龙鳞,“不过是几条失去了肉身的小泥鳅而已。”
“好了,老大。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爽爽吗?我们快点走吧!”何慕白总觉得雕像上的巨龙都在怒视着自己,瞪得他心胆俱颤,不想多招惹是非。
“呵呵,也对。”凯南拔回了短匕,“让她们把人救走,这场游戏不好玩了。”
凭着凯南的功力,这第一层的小妖小魔无法对他造成威胁。但等到了一个斜向下的路口时,凯南的表情却慎重起来。
他们不是要去刀妹被困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锁妖塔的第二层入口。
前贤大能留下的封印是单向通行的,上层的妖魔能够自由窜入下层,但是下层的妖魔却无法来到上层。
这也是为了保护妖魔们的人身安全,若不然最底层几头魔王级别的家伙流窜出来,这座锁妖塔会成为屠戮场。
“老大,我们是不是真的还能回来啊?”何慕白一米八几的个头,却紧紧拉着身材矮小的凯南,看起来颇具喜感。
“不用担心!”凯南举起了手中平淡无奇的木尺,“通天宝鉴是当年那尊神明留下的钥匙,有了它我们便可以在锁妖塔里面通行无阻。”
“真有这么厉害!”何慕白望着那把木尺,自己少时经常拿它堆沙土玩,没想到竟是如此逆天神物。
“不会有假,神树建木之心所制,通天宝鉴可破世间一切封印。”凯南抚摸着木尺道。
“老大,这东西您随便用,别忘了我的事就好。”何慕白猥琐的笑了起来。
“放心!”凯南把木尺对准了第二层的入口处,“等我破除了锁妖塔的封印,会帮你实现梦想的。”
空气中泛起了奇异波动,一张电网在通天宝鉴的压力下显现出来。
“八级禁魔符!诸神果然深不可测。”凯南赞叹道。
要知道,如今的均衡教派可是连一张三级禁魔符都无人画得出来。所用的,都是上古时代的遗留。
“给我开!”他把通天宝鉴放到了电网之上,那平平无奇的木尺突然焕发出耀眼的绿光,电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它吸收进了身体中。
“靠!”何慕白瞪大眼睛,见那封锁塔层拦阻诸多妖魔的封印就这么被木尺吸成了青烟,心中已经开始懊悔自己身怀重宝而不知,拱手送于了他人。
“果然有效!”凯南望着下方通行无忌的阶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有了此物,自己便可以到达那炼狱血池之中还能安然返回,再也不用怕锁妖塔的封印。”
“魔剑的主人必须是我!”他眼中的冷酷和贪婪,让站在一旁的何慕白如坠冰窖。在均衡教派内危机四伏的时候,苍山腹地的外围又是另一番光景。
来自艾欧尼亚各地的剑客在山间湖畔搭起了临时草庐,白日飞剑流光,夜晚篝火烤肉。热闹得如集市一般。
修剑之人很少会玩阴谋诡计,豪爽侠义是剑士们的标签。为了拯救刀妹,这些平日间闻名却未见面的家伙凑到了一起,倒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乐事。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
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
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
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
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
束诵妖魔精,斩馘六鬼锋。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有人诵起了仙道经,浩荡的歌声在山谷中回响,震得林间百兽飞奔而逃。
“如此良辰美景,当舞剑以庆。”
近千名剑士拔剑起舞,一时间剑光纵横,如朝辉下明耀的大海,刺得人肉眼生疼。
“快去禀报执事长老,这些人又不安分了!”山腰松林里,几名用忍术伪装成了山石的均衡弟子正在小心交谈。
和众剑士只相隔一箭之地,那边的欢声笑语对他们而言如同被烈火煎熬。
“太过分了!居然敢在均衡教派门前肆意杀生。”均衡门规第一条就是善待万物,剑士们嚣张不羁的行径很明显已经触碰到了这个古老门派的底线。
均衡如果不出战,此次受到挑衅的始末一旦被公之于众,千万年积累的威信就会动摇,酿成难以控制的恶果。
这些底层弟子不清楚上头在顾忌着什么,一直隐而不发。而随着剑士们的越聚越多,其行为也越来越大胆。不但猎杀灵兽当做口粮,还在山门前高歌比剑,挑衅意味十足。
只等剑豪亚索到来,一场暴风雨的侵袭就要展开。应对不当的话,也许这将是均衡教派千年以来最大的危机。
当初劫虽杀戮无数,但是其毕竟只有一个人,所造成的破坏有限。如果让这近千名成名剑士杀进山门,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两名均衡弟子无声无息的后退,回去向长老们汇报这里的情况。留守的那些人,要么怒视着前方放浪形骸剑士,恨不能冲上去厮杀一番。要么忧心忡忡眉头紧锁,思考着均衡教派怎样才能避过这场劫数。
无人注意的崖顶之上,长发飘扬的剑豪亚索端坐在悬崖边缘,眺望着下方壮观的场景。
这些人都曾受过师父的指点,师父有恩于他们却不求回报。自己利用师父的名号,让他们前来卖命,亚索心中有着深深的愧疚。
剑圣门和均衡教派的仇怨由来已久,当初里托大师中了天降奇瘟奄奄一息的时候,泽洛斯、艾瑞莉娅、永恩和他曾经来均衡教派求过药,却被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