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咚咚咚地被敲响，吓得路明非一哆嗦，他手忙脚乱地关了QQ，一开门，低着头与路鸣泽对视。

“刚刚给古德里安教授打电话了，约的后天去面试。咱俩也没什么正式的衣服，我妈批了经费，让咱俩去置办一身。”

路明非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路鸣泽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我妈就让我去，但是我说到时候我穿的一身光鲜亮丽，你搞不好就会穿你那件皱衬衫去，别到时候让人家教授看咱们家里怎么……”

路明非大为感动，张嘴就是一句：“哎呀真是这怎么好意思其实为兄穿这一身就……”

路鸣泽扭头就走。

坐着叔叔那辆小BMW没多久就到了商场。这是他们这个南方小城数一数二豪华的地方，路明非之前自然是没来过，路鸣泽倒是来过几次。

他们一家三口轻车熟路地进了成衣店，路明非跟在后面。

店员礼貌地凑上来：“先生您好，自己来的吗？”

路明非尴尬地挠了挠头，刚要开口，路鸣泽过来一把拉住他：“一块的一块的，先给他做。”

没等路明非说什么，店员和路鸣泽以饿虎扑狼之势涌了上来，路鸣泽一边把着路明非的尺码，一边给店员提着要求。

在路谷城夫妇与路明非本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店员记了满满当当的三页纸，路鸣泽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袖子，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回到家时，夕阳已经快完全消失了，路鸣泽顺着台阶走到楼顶，空调外机下，路明非独自坐在那，身子弓成一种很没出息的形状发着呆。

路鸣泽走上去，手按在路明非的后背，路明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挣脱。路鸣泽早有预料，另一只手按住肩膀，把他的上半身直了起来。

“老驼背就扳不回来了。”

路明非一副受宠若惊加惊疑不定：“这怎么使得……”

“什么使得使不得的。”

路鸣泽顺势一屁股在路明非身边坐下，从他屁股周边吹起一小圈灰尘。

林立的楼房把半边夕阳啃得参差不齐，流下来的橘红色霞光满布半个天空。哥俩谁也没说话，夕阳每沉下去一点，橘红色的光芒便暗沉一些，等到天空已经全然是暗红色，路明非才有些犹豫着开口：

“鸣泽啊，你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

“是吗？”

“啊。你以前……”

路明非挠挠鸡窝一样的头，似乎找不出一个既恰当又不至于让场景变得尴尬地形容词。

“挺不是东西的吧？”

路鸣泽笑了笑。

“那哪能啊！”路明非连忙摆手否决：“你从小就挺可爱的，小时候你圆乎乎，天天追着我跑，怪好玩的。”

“是啊，可惜后来我长大了。”

路鸣泽抬起手，从身边捡起一片干枯的树叶。

春天已经到了，树枝开始抽出新的绿芽，一切都要焕发生机，再不复以前那种死寂。

“长大就变了，小时候我一个样，上了中学就又一个样，前两天我想通了，就又换了个样。”

路明非挠了挠头：“以前没看出来，你还跟变形金刚有关系呢？。”

“嗯，正在赛博坦移民处办入境签呢。”路鸣泽随口扯了一句，又接着说：

“周围的环境一直变，人哪能不变的。就好像老哥你现在看似一条败犬，每天守着电脑等着女神给你发QQ，她发一条你恨不得回28条，然后旋转跳跃倒在床上幸福入睡……”

路明非大惊，他简直怀疑路鸣泽每晚为了偷窥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在装睡，慌乱之下他的身体下意识使用出了名为“没皮没脸”的防御机制，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老弟你说话是否有些过于刺痛……”

“但是未来的某一天……”路鸣泽没搭理他，只是看着高低不一的楼宇吞噬最后一片残缺的夕阳：

“陈雯雯可能会被某个傻逼当众难堪，到时候你会为她出头，面瘫的杀胚推开大门叫你老大，墨镜一摘我靠居然是楚子航师兄，紧接着他就把你请上帕拉梅拉跑车还给你开车门，你一把拉上陈雯雯坐进车里，师兄开着车在一群傻逼的注视下绝尘而去……”

路明非微张着嘴，他有点记不住楚子航长什么样子，但眼里还是颇有点向往，只是嘴上还是叨叨：

“那你还不如说超人捅破了天花板从天而降给我献上红内裤……”

“但是到那个时候，你就不喜欢陈雯雯了。你可能有机会牵她的手，和她拥抱甚至亲吻她，但是你会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路鸣泽一松手，手里的那片枯叶随风飘走，在半空中解体：

“到时候你也许会爱上别人，你会觉得你永远都得不到她的青睐。但是就像你现在觉得以后陈雯雯永远也不会爱上你，世界是会变的嘛。”

“所有的事，你其实一直都可以，你只是自己不相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来了嘛，我会帮你的。”

路明非把两手杵在自己腮帮子上，愣愣地看着路鸣泽。

看着路明非这副衰样，路鸣泽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十分没有长幼意识：“别总臊眉耷眼的，你得支棱起来啊。”

路明非的系统彻底紊乱了，他腮帮子被两只手夹在中间鼓起，嘴里只传出了一句烂话：“老弟你说话为何突然像赵本山啊……”

路鸣泽一拍脑门，穿越之前是东北人，口音改不过来了。

“但是你说了这么多……”路明非似乎艰难地理清了思绪：“你还是没直接说原因啊。”

路鸣泽思索了一番：“就当我给青春一个交代吧。”

路明非看着路鸣泽深沉的表情上覆盖满脸的青春痘，想了想还是把嘴里的烂话憋回去了，

吃完晚饭，路明非被抓去刷碗，路鸣泽想了想，还是没拦。

也不可能永远替他出头。

他回到房间，那个遗憾值不出意外还是0，百无聊赖的他打开电脑，想玩会星际解解闷。

打开QQ的时候，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短发娇俏萝莉的闪动着，“夕阳的刻痕”发来了一条消息。

“不好意思哈，我骗了你，以后咱们别再联系了。”

路鸣泽面色古怪地思索了半天，终于发了个问号过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