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灵王的影子突然不动了。
那处空间仿佛被固定住了,《天魁权首》的力量不似他暴烈,却浩瀚如大海。
女人静静地看着那个影子,神情淡漠。
相比起与自己的下属们相处,与岑冬生相处的时候,安知真的笑容会更真诚些;而现在,岑冬生又见到了她的另一面,女人的脸上没有笑容,无喜无悲。
降灵王展现出了自己身为特等咒禁师的威严,但这里是哲人王地盘,安知真不可能在对手发出挑衅后,还笑脸相迎。
“……”
幽灵身上笼罩的光影微微晃动,泛起波澜。
不知为何,岑冬生看到了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在他眼里,这就像是在模拟一个人脸色变化的过程。
降灵王自然能感受到之前施加于整座监狱之上的无形力量被人消除,很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是和自己一个级别的咒禁师。
但在刚才的对话中,他始终没有望向安知真。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和女人有着某种默契吧,谁都不想在没有预先准备的情况下翻脸,顾忌事后可能的报复、全面开战的结果,以及各自地盘的下属。
很遗憾,事实并非如此。
在监狱的人们遭到袭击的时候,知真姐就已经在感到生气了,岑冬生看得出来。他知道,接下来就是传统的下马威环节——
“他的话还没完,给我老实听着。”
然后,他听到安知真如此说道。
呃……
他愣了一下。
我有话要说?我吗?
他忍不住转头去看知真姐的脸,发现她好像是认真的。
“给我好好装逼。”
姐姐大人的视线中透着鼓励的笑意,似乎是在这么说。
在降灵王面前?真的假的……
他想起以前和同事们私下聊天的时候,也偶尔会谈起那几位立足咒禁师社会顶点的强者——哲人王他们不敢谈论,剩下的人还是可以念叨的。
各位祖行事作风迥异。虽然除去平等王之外,剩下的几人作为大势力领袖都不会允许他人挑衅自己的权威,但在这之中亦存在区别:
枯荣王个性淡泊,守着自己的地盘,向外从不展现侵略性;哲人王对于自己名声的态度是务实主义,鼓励统治局管辖区域内个人威权的发展,并不在乎外人的看法;而幽冥王似乎更在意别人是否对他的存在感到恐惧,这就是他放纵某些邪术师打着他的名头在世界各地制造恐怖袭击与血腥罪案的缘由,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某种咒禁的需求。
在这之中,降灵王是最注重自身招牌的那个。
他要所有人都畏惧他、尊敬他,不论是自己的拥护者,还是对手;他的属下们也时常会以“有人触犯降灵王天威”的缘由对外宣战,哪怕是另外三位大区统治者都不例外……
要在这种唯我独尊性格的人面前放狠话,感觉这仇恨拉得有点大。
不过没办法,岑冬生轻叹了口气,在下决心去寻找知真姐的那一刻,他早就决定抱住哲人王的大腿一条路走到黑了——
途中遇到平等王是个意外。嗯。
“让自己的下属出头……是为了绑住有价值的人才吗,真是个缺乏器量。”
但在岑冬生开口之前,那个幽灵般的身影就像放弃了什么似的,再一次从安知真身上移开了视线,反过来劝说他:
“来我这里,以你的能力,有资格做我的副手。如今风云变幻、龙蛇起陆,正是我辈英雄大有可为之时,切不可错失良机。”
看来他是对刚才的犹豫会错意了。岑冬生面无表情地拒绝。
“她给我的东西,你给不起。”
对哲人王的向往,是前世就留下来的因缘,谁都无法替代。
“是吗……”
幽灵点点头。
“那我走了。我的提议依旧有效,剩下就当作是赔礼吧。”
对方似乎完全放弃了;而就在下一秒,它的身影就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被粗暴地揉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团。
……
岑冬生感觉到,那股慑人的威严已经烟消云散。
“这家伙算是逃走了吧?”
“嗯,还挺及时的。”
安知真好像觉得有些遗憾,她张开手,那枚星星点点的光团正静静地躺在掌心。
“我还想着能否通过这个分灵,溯源到他的本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