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恪笙侧身将房门关上,走近桌边,安静地立于一旁。过了好半晌,父子二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笙儿,这次游学可与夫子交谈过心得?”
“父亲若是还坚持让恪笙枯坐着等加官封爵,那就不必说了。”
话一说完,梁恪笙抿了抿唇,还是沉默了下来。
“笙儿,你打小就聪明,就不明白为父的用意吗?如今朝上党派乱线一团,丞相一党林安两家势大跋扈,正是这浑水中最浊。为父是想为你求个安稳呐,家里就你一个独苗苗,下场难堪的先例比比皆是,我宁愿你是个纨绔也好过在朝堂上被撕得渣都不剩啊!”
梁正明说的越发激动。上次谈及此事还是在五年前,那时梁恪笙也是游学归来,正一同与邓夫子谈论作何打算,梁正明与夫子提起朝政便不住叹气,梁恪笙自幼早熟,聪颖敏锐,这性子入了朝堂定是一股清正,但多少清正在林相手中折断,于是都认为梁恪笙应藏起锋芒以护自身周全。可没想到梁恪笙固执己见,不肯平庸无所事,争执不下之中便又是离家继续游学。
“抱歉,父亲,”梁恪笙顿了顿,“儿子心中自有打算,不想让平生所学无凭地空葬。”
梁正明久久望着儿子越发凌冽的面庞和明亮的眼眸,像是泄了气一般,提起笔沾了沾墨继续写着,不再理会。
梁恪笙见状,以为父亲是觉得他无可救药不愿争执了,于是行了一礼便准备退出书房。拉开房门时,忽然一阵疾风吹进房中,携着初春的桃花拍打在梁恪笙胸前,抬脚迈出时梁恪笙听见了父亲摔笔的声音——
“臭小子,要走就走出一条坦途来,老子压上德铭侯府保你,不成器以后别进我书房!”
房门被风攘着砰地关上,门内烛火应声熄灭,只见簌簌的月光透过门印在地上,挺拔的黑影深深地鞠了三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