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辰抱着胸无情地瞅着电话机宝宝们，和它们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服了个软。看在自己那么受欢迎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接一部电话好了。

所有的电话机都拼命刷着存在感，听筒随着铃声不停摇晃震动，仿佛在争宠，季星辰视若无睹，微微勾了唇，走到最不起眼的那部电话机前，伸手摸了摸。

触感微凉，细腻如人的皮肤，会让人本能地产生退缩的情绪，但季星辰没有，他借着白光细细打量了会。

这部电话机是银色的，像由无数个方块和碎片拼接而成，号码键像是用笔画上去的，从上有细小的裂纹蔓延开来，一直到机底的电话线处，他歪头看了几秒，这部与众不同的电话机融在白光之中，不仔细真看不出来。

“难道是找不同？”季星辰想起了自己曾经玩过的一款游戏，在无数相同的物品中找出不同的那个，如果从这么多电话机中找出不同的那部，那么就是眼前这个了。

电话机似乎在瑟瑟发抖，季星辰手碰到听筒时还扭了扭身子，很不情愿的样子。

银皮电话被接起，一瞬间其余的所有绿皮电话都安静了下来，乖巧地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沉睡中。

温柔的白光打在青年的后脑勺上，抚过一缕因不安分微微翘起的黑发，琥珀色琉璃般的瞳孔会反光似的，刹那间陷入困惑。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紧紧贴在耳侧，刺骨的寒意往皮肤里钻，季星辰哆嗦了下嘴唇，舌尖轻抵住上颚，不信邪似的，把电话挂断，又重新拿起，还是单调乏味的忙音。

“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季星辰失望地把电话放在座机上，盯着号码键沉思片刻，眼神蓦然一亮，又快速拿起电话拨通号码，是陆昼的个人端联系方式，他提着心抱着听筒等了几秒，电话竟意外地接通了。

季星辰双眸灿若繁星，星光从眼底一闪而过，他咬住唇对着听筒紧张地喊了几声：“是你吗？陆......昼？”

最后的尾音轻轻上扬，夹杂了淡淡的一抹委屈，还有微弱的鼻音，像小奶猫哼了哼。

对面长长“滴一一”了一声，有微弱的电流划过，紧接着男人低沉沙哑的声线摩擦过他的耳膜，仿佛近在咫尺，微微的震动刺激得耳垂一阵酥麻。

“是我。”

季星辰惊喜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理了理头绪才颤声问道：“你，你在哪？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陆昼沉默两秒：“我就在你旁边。”

？！季星辰吓得差点把听筒扔了，四处瞅了瞅，被光照到的地方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由提高了嗓音壮胆：“你别吓我！我旁边没人！”

“你看不到我。”陆昼无奈地低笑一声，听见季星辰绵长的呼吸声，离听筒又近了几分，手指轻轻刮着电话边缘，刻意压低声音。

“时空发生了错乱，你我在不同时间点的同一房间，看到的景象是一样的，但不在同一空间。”

这么一说季星辰就明白了，他想起了自己进入这个房间时看到的那个大钟，时针指向上午九点，那么他所在的时间点就应该是上午九点。

“你那边几点？”他问。

“下午一点。”

季星辰若有所思：“既然我们不在同一个空间，为什么你能接到我的电话？”

那边低低笑了声：“因为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也在打给你，只有两个时间点的人互相通信，才能接通彼此的电话。”

如果他们都没发现这条规律，可能永远也不会打给对方。

此时再听到陆昼的声音，季星辰的睫毛也随着他的话语微微颤动，如一只欲展翅的蝴蝶，似乎急不可耐想要飞到他身边。

所以他们这算是心有灵犀吧？季星辰侥幸地想，幸好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给陆昼打电话，才能不错过对面的来电。

此时陆昼靠在一点钟房间的墙上，电话线在地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像蜿蜒的蛇扭着身子缓慢爬行，听筒被他轻柔地握在手里，似是温柔对待情人。

白光拍打着他的背部，但没人看见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也没人知道他无比愉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