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秋,晚风夹着细雨,卷了地上的落叶在半空打转,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巷口的公交车站点,路灯散发出的昏暗灯光,落在地面,围成一个小圈。
圈子里,凌时半倚着灯柱,夹着烟的手随着手表秒针的声音打着拍子。
嘀嗒!嘀嗒!
十一点五十九分,远处黑暗中隐隐约约显出两个光点,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一辆公交车逐渐显露全貌。
车顶上,“32”的红色字样不停的闪烁着。
…………
“欢迎乘坐32路客运公交车,车辆起步,请扶稳坐好,下一站阳光家园,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车厢里是熟悉的绿色塑料座椅,靠背上面蒙了一层夹着海绵垫的灰布,边角被蹭的起了丝儿,背靠的地方也被磨的发亮。
凌时草草扫了一眼,人不多,就七八个。其中有两个熟面孔,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随后便找了个离后车门最近的座位,摘下眼镜,甩了甩上面的雨珠。
余光瞥到了窗外,雨下的更大了,还隐约生了一层薄雾。
他无意识的垂下眼帘,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登上这辆车的时候,也是一个雨雾天,那时的他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
想到这儿,凌时失了全部气力似的瘫靠在椅背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人,那个把自己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这么想着,那张欠揍的脸久违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真是晦气。”
……
半年前。
从公司办了辞退手续的凌时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突然来了一通电话。
“喂,李哥啊,有什么事儿吗?”
“啊?”
“不是,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我都在你这儿租了三年房了。”
“行吧……”凌时挂了电话
李哥,他的房东,打电话说他要提前结束合约,有一个财大气粗的人点名要租自己那间房。
房东在电话那头疯狂道歉,又承诺加倍赔他定金,听起来挺诚恳的,但是语气中止不住的笑意让凌时觉得心寒。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雨是越下越大,连着浇烂了他两个屋子。
凌时感觉自己像一只丧家犬,心里空落落的。
“汪!汪!”
说什么来什么,凌时转过身,看到了一只皮毛油光水亮的德牧。
“按理说市里应该不能养这种大型犬吧。”
凌时咽了口唾沫,他从小就怕狗,见此情形,他默默加快了脚步。
结果大狗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几乎是给他撵到了这家店铺前。
凌时看看眼前破破烂烂的店铺,又看看身后跟吃了枪药似的,开始疯叫,随时可能冲上来的的恶犬。
犹豫了半秒,推门躲了进去。
屋子里的装修很简单,两层,白墙白地板,而且本就是阴天,还挂着窗帘,只用一盏节能灯照明,导致屋子里很暗。
他关上门,透过玻璃窗看到那只狗在门口转了几圈,最后离开了。
他松了口气,把手放到门把手上。
“咳咳。”
凌时吓了一跳,缩回手,循着声音望去。
从楼上下来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手中还拿着厚厚一摞、有砖头那么厚的纸。
见凌时望过来,那人眼睛亮了一下,还特意露出了一个笑脸。
他是那种清秀挂的男生,笑起来应该是显得和善的那种,但是面对着他的笑,凌时背后却起了一层冷汗。
要不您还是别笑了,看着怪瘆人的!凌时心道。
“额……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凌时
“你好,我叫陈立,是这家店的店长!”
青年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凌时伸出手。
他的声音比起笑容显得正常的多。
“我叫凌时。”
“真是个好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