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如今叛军就在那十八里山上,那里还有叛匪盘踞,你却来说什么有人私下议论造反,难道你不知叛军就在眼前?”
大牛被牟方明的一声怒斥震得身形一颤,慌忙开口辩解:
“大人,小人所说的谋逆之徒,绝非王自用将军,小人是指……大人麾下……”
话语未竟,便被牟方明急促地打断。
“住口!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牟方明声色俱厉,面色铁青,
“本将治下严谨,待士卒如同亲子,你若再敢在此信口雌黄,扰乱军心,休怪本将对你不客气!”
说完,牟方明转身对着田尔耕深深一拜:
“大人,末将素来忠诚于朝廷,严谨治军,绝无半点疏漏。此人所言,末将认为纯属无稽之谈,或许是因其恐惧而生的胡言乱语。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麾下绝无叛贼。”
顿了顿,牟方明怒指大牛:
“末将斗胆猜测,此人或许是王自用派来的细作,意图在军中播下疑种,祸乱我军心。”
田尔耕并未立即回应牟方明,而是上下打量大牛,此人惊恐之色,不似刻意伪装。
田尔耕虽然是个钻营功利之人,但观人识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牟方明为何急于自辩,细思之下,此事牵扯到他麾下之人,大牛所指的谋反者,亦是他治下的士卒,他牟方明与此事的关系非同小可。
若是此事落实,他牟方明不说丢命,乌纱帽丢了都是轻的。
谋反?
田尔耕初听之时,觉得有些荒谬。
然而在这乱世之中,亦不能完全排除有人效仿王自用、王嘉胤等,揭竿而起,成为叛匪。
军中粗野之辈谋反,往往是因为饥寒交迫,饷银拖欠,这些问题在田尔耕看来,并非不可解。
真正的难题在于,是否该力保牟方明。
当前他所能倚重的,只有牟方明掌管的中军千户所。
若是与此人交恶,自己的处境也将岌岌可危。
尽管此刻他田尔耕在官位上能够压制牟方明,但若是生死存亡之际,难保牟方明不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此情此景,自己不得不做一些妥协。
念及此,田尔耕忽然怒指大牛,声色俱厉:
“来啊,将这叛军奸细拉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警告军中宵小,莫要再生异心。”
大牛闻言,瞬间怔住,面如土色,他张口欲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力地看着田尔耕,满心的冤屈与恐惧。
牟方明心中一喜,赶忙拜道:
“大人英明,末将即刻遵命行事。”
牟方明话音刚落,左右就有人上前抓住万念俱灰的大牛。
大牛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结局,他本以为举报一事不说有功,至少能保性命无忧。
为何?为何会这样?
为何!!!
“狗官,官官相护,早知如此,我绝不会多生此事,狗官……狗官……”
田尔耕并未转头去观那被拖出厅堂的大牛,而是投向面露喜色的牟方明:
“你可明白我此举何意?”
牟方明听罢,先是微微一怔,旋即领悟,急忙跪地叩首:
“下官感激大人救命之恩,日后大人有何吩咐,只需一声令下,下官定当效犬马之劳,绝不迟疑。”
田尔耕眼皮未抬,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