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最近为夫发现自己身体里的那毒好像是复发了,然后为了不让夫人担忧,就撒谎躲毒去了。”
“其实,这也不算隐瞒不是嘛,为夫早就过了夫人的眼目了啊。”
颜逸越说声音越小。
可不是嘛,当时让秦墨烧衣服可没避着她的人啊。
只是现在说起这后话,叶琬瑶根本没心思听了。
做了十足准备的叶琬瑶还是被当头一棒敲的眩晕不止。
一直想隐瞒的事被说了出来,颜逸莫名感觉自己心里好像轻松了不少。
其实本来他也可以淡定自若处理面对叶琬瑶的。就是越到后面,面对叶琬瑶的明事与理解他越觉得心生愧疚,特别是叶琬瑶说了那些话后,心情陡然就沉重了不少。
现在说出来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而且那感觉很奇特。
平生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扛着,突然之间有个人不仅对你嘘寒问暖,还能与你共享福难,那种奇妙的感觉真的很冲击人的心灵感官。
叶琬瑶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温暖,乐此不疲。
他盛情接纳,体会着这种感觉,瞬时忍不住笑的开怀,真挚。
然而与他轻松神情恰恰相反的是叶琬瑶,在听到实情后很受打击,可脸上似乎是又不知道要放什么表情合适。
伤心,难过,黯然,悲痛,诚然都不足以表达她内心受到的打击。
她脸色很难看,悲苦纠缠。
万万没想到,自己抓心挠肺般想知道的事情,他欲盖弥彰、又遮遮掩掩的事情竟是她最不想想的事情。
她慌张无力着,无法接受这事实,一时不知该怎么言语。
或许是察觉到了面前的叶琬瑶情绪不对,颜逸试探着轻声喊她:“琬瑶。”
“琬瑶?”
他喊了两声,叶琬瑶没有回答,只是捂住他眼睛的手突然移开。
眼前恢复了明亮,颜逸不适的眨了下眼。
再低头,便见叶琬瑶慌慌张张,神情不安,黯然仓皇的神色,眼中含珠饱泪,隐隐又泫然欲泣。
“琬瑶。”颜逸轻声喊她。
叶琬瑶似乎根本没听见一样,局促的搅着手指,眼泪顺着眼角一颗接一颗飞快的滚下,直至顺成一道线。
她哭的默不作声。
直至此,颜逸才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六神无主的把人搂进怀里叠声安慰:“琬瑶不哭,不哭,我没事的。”
他拍着怀里的叶琬瑶像要给与她定海神针似的:“你别担心,出京时我就已经给金小寒去信了,让他赶回来为我治疗,他不日就会赶来,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
叶琬瑶听着他缓缓低沉的安慰声,窝在他怀里低声抽泣。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究竟真是命运如此,她命克鸾星,还是老天单纯的嫉妒英才,不为天下百姓着想,不惜毁灭?
叶琬瑶哭的很悲痛。
颜逸一直哄着她:“夫人要相信夫君啊。你看夫君多少次命劫一线不都化险为夷了嘛,还有咱京城的传闻也并非全是生风造谣,所以我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他在说自己命硬,不会容易那么死掉的。
可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过是虚声伪言,谁也不能保证他还有命能将来长往。
就像慕容音明明说这毒解掉了,可这才短短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毒就如春后竹笋般糟蹋人的冒了出来。
他以为叶琬瑶听了话会好一点,谁知道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直接对着他吼道:“可是姑苏的传言也是真的啊!”
她也命硬啊,命硬到克夫啊!
命硬到会把自己最爱的人克死!
这种绝望谁能懂?
叶琬瑶不在压抑,蹲下身放声痛哭。
见她如斯,颜逸心疼到差点窒息。
他手脚寸乱,仍在努力维持着镇定。
轻声笑了笑,继续哄她:“不会的,我说的话夫人不信,难道慧智大师说的话,夫人也忘了了吗?”
“他老人家当初不是说夫人命克鸾星,需遇血煞,血煞临至,即辅相成吗?夫人不就遇到了我!自然,我们夫妻是会和顺美满,白首不离。”
“还有回回谷的医术,夫人不也见识到了吗?一次不行,还有两次,两次不行还有三次,三次不行还有更多次,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总有机会的不是吗?”
“我会一直陪着夫人的。”
“骗子!”
都骗了她一次了,还想再骗她。
那毒有多可怕他当她忘记了吗?
“不准说我是骗子。”颜逸立正言辞纠正。
他若是骗子,倒贪心的想骗的她此生不离不弃,来生也许他到白头呢。
“……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的,等我们到了江南……”
他轻言细语说着,温润的声音落在叶琬瑶耳里,似乎有一种魔力在悄悄挥走她心底的恐惧。
“……将军都是骗妾身的!”
“怎会?百间事只此一次,绝无例外……”
他证,她辩。
荣荣枯草间,喁喁私语。
只要秋风不息,我便努力深情长往。
或许这才是颜逸想对叶琬瑶说下的承诺,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轻易的说下这个承诺了。
只因他那无法确定的,又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看不到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