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很大胆。
活了十八年从没这么大胆的心思孟浪过,莫不是自己心里确实对男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法了?
怎才那么一瞥就对一个人生出了那旖旎孟浪心思!
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从小受到的教育一言一行都是大家规范,阿娘言传身教,她从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对着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有这种羞于启齿的想法,懊恼的拉着锦儿转身离开,还气呼呼的留给宋颖雪一句:不想理你了!
宋颖雪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若有所思的又转身向刚才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两姐妹一路上拉拉扯扯回了叶府。
备好晚饭,镇国公夫妇静静等待着儿子回来。
一路回来街上灯盏逐一亮起。
不远处镇国公府门口那两盏灯笼今夜格外的亮。颜逸望着换了大灯盏的镇国公府府匾微微轻叹。他觉得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他不敢踏进这个家门。
“将军回来了。”门口小厮瞧见他站在那里,跑来迎接他。
思绪被打断,他慢慢回神,轻声应道:“嗯,回来了。”
“国公爷与夫人在等将军用晚饭呢。”
他点点头,负手回府。
目送他进府的身影,那小厮觉得自家将军变化了好多,虽然依旧是那么平易近人,却多了些沉默。
餐厅里寂静无声,镇国公与夫人两人静坐在厅里思绪万千。
“父亲,母亲。”颜逸进来就看到二老神情恍惚的样子。
闻得声音,颜应卿与夫人瞬间惊喜起身迎了上来。
“逸儿回来了,饿了吧。”镇国公夫人握着他的手拉着他坐在餐桌前。又急忙吩咐服侍的丫鬟:“赶快去上菜。”
“娘亲手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呆会儿你多吃点。”
“好。”
镇国公给他倒了一杯酒。“太皇送来的‘君雨兰’,咱爷俩喝点。”
颜逸接过,他从前最爱喝的便是这‘君雨兰’,他不知道这酒为什么叫这名字。
他少时在宫中做伴读,上官钰几个皇子曾经拿这酒逗他,告诉他这是好喝的琼浆玉液,他小小年纪不懂分辨,一杯酒下肚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
后来,上官钰经常带这酒给他喝,他便喜欢上了这酒,再后来直到有一次回府镇国公打了他,他才知道原来这酒是太上皇私藏,每年宫中也就五六十坛而已。
宫中每年最大的宫宴,太上皇会格外稀罕出几坛赐予众臣几杯饮藏,有时少了,太上皇会在宫宴时以其他的酒替代,把它藏私起来,连几个儿子都不肯给尝。
而后被镇国公打后,他才知一直是上官钰偷的圣上的佳酿。
从那以后,他就很少能喝到它了,一直到他成亲,圣上让大福公公送来一坛给他做贺礼。
再后来一直在西北守疆,行军打仗,再无遇此酒。边关的酒很烈,一口下去能辣的喉咙都痛,又粗,带着边关风情的野劲。
他想,太皇这次真的很大方,竟舍得送他珍藏的佳酿给他,可他没想到的事还在后边。
只听镇国公轻声喟叹:“太皇这次手阔绰的很,给你送来了十坛子‘君雨兰’。”
他执杯的手一顿,眉眼霎时染上笑意。
镇国公看着他,心里一酸。纵使再心疼他,有些话他还是不得不说。
他筹措着问:“圣上今日下的旨意……”
“父亲,母亲做主就好。”
“那圣上可有与你说,叶大人的千金她是……无盐女?”
他突然觉得这酒辣的难以下咽,呛的他胸腔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咳得脸红头晕的。
“逸儿……”镇国公夫人心疼的惊呼。
“无事,母亲。”
无盐女吗?既然是父亲母亲都相中的,他受之坦然。
“你若无心此事,那我便去求圣上收回圣旨,圣上还未下旨叶家。”
镇国公真的不想再委屈儿子了,看的他心疼不已。
可镇国公夫人坚决反对:“老爷不可!”
“不可什么不可,这圣旨你就不该求来!”
“可是京中的传闻你又不是不知!逸儿他……”
“他们说他们的,逸儿的事情轮的到他们指点。”
老两口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的架势。
颜逸拎着酒起身离开了餐厅。
“逸儿……”镇国公夫人看他起身离开的背影独自懊悔着,她起身想追去,镇国公却紧紧拉住她,也懊恼的叹息。
夏日的夜晚,繁星满天,有树遮阴,便也称的上凉风习习。
他坐在屋檐上望着西北,他突然想念起西北那些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将士们了,想念西北漫天飞舞的风沙,想念西北那粗糙刮喉火辣辣的酒。
这才几日,他竟觉得自己是如此思念西北的一切,好像西北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