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逸转身一看:“李公公?”
“呵呵……正是咱家。”小李公公笑眯了眼。“颜将军一路可还好?”
“多谢李公公挂心了,成英一路安好。”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小李公公继续眯着眼笑。“皇上听闻将军今日回府,甚是想念,特派咱家来接将军进宫,还劳累将军跟着咱家进宫一趟跟皇上唠唠嗑?”
“好。”颜逸点点头。“劳烦李公公稍等片刻,成英去换身衣服随公公进宫。”
“将军快请便。”
镇国公带着小李公公去客厅等候。
镇国公夫人直接跟着儿子回房,拿了新做的夏衫给他。
一件靛蓝色的直襟窄袖长袍,三指玉面丝质腰带,衬的人是丰神俊朗。
他拿起刚刚解下的护腕才要戴上,老夫人一把给他拦住:“护腕就先别戴了。”
“好。”他听话的将护腕放下,遵循母亲的意思,只要她高兴就好。
净了面,老夫人瞧着他英俊的模样可真是越瞧越心花怒放,放眼望去,整个京城能与自家儿子相比的廖廖无几,只是可惜了姻缘浅薄。
本来还高高兴兴的面容一瞬间凄凉起来。
颜逸心知肚明,抱了抱母亲,说道:“无事。”
上官钰难得有一次面见自己的臣子不是在批折子的,为了等颜逸,他可是把折子都送到三王爷与四王爷那里去了。
让小李公公给颜逸看了茶,赐了座。
颜逸坐下端起茶喝了口,茶温正好。
他道:“皇上有心了。”
皇上:……
“你这次回来比上次回来瘦了好多。”上官钰仔细打量着他,英挺了许多。“军中伙食不好吗?”
“没有。”军中伙食一如既往,只是他多了些心事,心情不一样罢了。
“朕还道又有谁敢偷偷摸摸克扣军中粮草了呢。”他厉声道:“真是,谁敢克扣粮草,看朕不宰了他。”
“嗯,皇上明察。”他目光淡淡望着茶水。
“成英。”上官钰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变的沉默少语了,经历了些事情,他再不是从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笑语晏晏的少年了。
“嗯?”他迎上他的目光。
“朕……心里对你有愧!”
他端着茶碗一顿,轻轻道:“皇上,此话严重了。”
“成英,有些事情发生是我们无法阻止的。”
“我明白。”
上官钰轻叹口气。“表姨父表姨母很担心你。”
“我,很好。”
上官钰定定望着他,心里扎的刺刺挠挠的疼。
他想成英今年好像才二十四岁吧,比他小了六岁,当年他在宫里给他们几个皇子作伴读,小小的一个少年鬼灵精怪的。
后来他长大一些十三四岁便跟着镇国将军入军营苦练,入阵杀敌,一点一点勇往直前,年少成名,何等的意气风发。
偶尔回来,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军营里的所见所闻,十七八岁的少年英姿飒爽,笑语晏晏。
第一次成婚,正是他封将那年,双喜临门,他眉眼带笑,说那一年是他最得意的一年。
成婚三个月,他接旨放下新婚燕尔,身怀六甲的妻子赶赴边疆守关,边疆半载,他没能等来喜得麟儿的消息,却等来了妻儿难产一尸两命令人崩溃的消息,他请命归京,日夜兼程,却还是没能见妻儿最后一面。
他崩溃到昏厥。
醒来坐在妻儿坟墓前三天三夜,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又日夜兼程回边关西北。
那是上官钰第一次见失了人间气息的他,像是个行尸走肉。
再后来便是镇国公战伤无法行军卸与重任,回来请旨给颜逸指门婚事。战场无眼,他只有他一子,上官钰答应了,给他指婚三品詹事府韩敬瑜之女。
他奉旨回来成亲,还没半月边关告急他便又赶赴了边关,直至韩氏去世,他便也没见到他,他把他的大黎守护的那么好,可他却没能帮他保护好他的妻儿。
上官钰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却没想到自己在今日面对自己的护国将军竟会潸然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