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淡然如水,偶尔清风徐来,墨绿的草叶和夜色连成一片,渭水也好似听到了令人振奋的消息,晃动出星星点点的波鳞。前些日子原本热闹的渭水河畔,也随着西山日落消散在了秦川的黑幕里。你若离的近些,或许还能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倒在暖流里。
月半站在河边,看着水中的影子,嘴角绽出了一个惨白的笑容,“你是谁。”
水中影子晃动,似是嘲讽:“我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连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月半突然蹲下,抓了把河边的碎石子奋力朝着人影丢去,一边丢一边嘟囔着:“你不是我,我不是你,我是谁……”
水中人影不但没有消散,反而在空中聚了起来,你若仔细看,便能看见空中的人影与月半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影子少了一抹额间朱砂。
影子看着月半的身后,似讽似嘲,“没有了我,你过得快活了吗?”
月半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怕那影子,她想离开,可是双腿却像被灌了铅一样,往后退不得半步。
影子突然上前一步,唇畔微钩,眼角流转,“你想找回那个你丢下的从前吗?”
月半眼中闪烁着不知道所措,张了张口,“我……”
影子退回到刚出现的地点,柔和的笑了笑,“我要走了,带着你的恨,你的怨,还有你的爱。”
说完便朝着月半挥了挥手。
月半看着越来淡的影子,疯了般朝她冲去。
直觉告诉她,那是她的过去。
暖流漫过月半的膝盖,渐至腰身,盖过了胸口。
“李月半!”
月半转头,看着被高高束起的长发有几屡好像粘到了脸上的宋起,今日也是如此的好看,原本梳冷的眉目在一袭红衣下衬得竟有几分暖意。
月半对着宋起笑了笑,然后转身,接着朝着远处即将散去的影子追去。
除了她自己,大概谁也不知道她的眼中划过了一抹算机。
只是在下一刻,歪倒在了渭水河中。刹那间不见了踪踪迹。
宋起拖着月半,将她放到岸边,脱掉外衫盖在月半身上。骨节修长的双手一下一下的按着月半的胸口。
月半难受的轻咳了几声,将呛在胸口的腥咸吐了出来。好看的桃花眼看着繁星点点的夜幕,有些空洞,清泪锤落在了河畔的石子上。
她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好像成为了一个坏女人,一个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坏女人,不,是在她从棺材里醒来的那一刻就是了,那些被她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犹如势不可挡的洪水猛兽冲击着月半的大脑。
人人都道她的阿爹情对她的阿娘一往情深,这辈子只娶一位夫人,但是只有她和她的阿娘才知道:她爹每晚都会在书房抱着另一个女人的画像掩面。”
她还记得她很的时候问过她的阿娘。
“阿娘,那画上的女子是何人?”月半站在她爹的书房门外,透着门缝瞧着里边。
“是故人。”李晴晚将女儿拉走,踏出院子外,叹道。
然后将女儿抱在怀里,许是讲给月半听,又像是讲给自己听。“月半啊,人呢,千万不要活的太清醒,只有骗过了自己,才能骗得过其他人。”
人人也都道,她的阿娘最是好命,驯夫有道,有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让她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