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棋点头道：“自是保住这条小命。无论做文生，做药生，身份学识皆不能马虎过去。这不然……”

柳见吾道：“不然什么呢。”

李观棋道：“不然……就会丢掉半条命，亦或被那诡物所发觉，成为那些诡物的补食，死无葬身之地罢了。”

柳见吾道：“哦？你看上去点都不怕呢？”

李观棋道：“嗯……有怕，但……尚且不多。”

柳见吾沉脸：“…………”

有一说一，于她而言，此人煞是奇葩。不过这也是柳见吾头一次抓错同类猎物。

李观棋身上有一种入泥无俗，一种清淡泊容，一种浑然天成？

这两日不是没想过他会装。

她当下思来看去，觉得此人过于纯粹，不太适合当同类呢……

李观棋看女子走神发呆半天，他理袍坐下，不由得问道：“柳姑娘？”

柳见吾这才回神道：“无事。你再讲讲你所知晓的书中世道。”

“好的。”李观棋理理袖子，浅笑淡然，“在下觉知一二，西游书册，世道诡物横行，人和诡物皆都心叵测。若非以赤诚之心相待，互不猜疑，方可结为同僚。”

柳见吾下意识讽道：“无稽之谈。对诡物一事，无妨你再细说细说。”

李观棋默口，接话道：“诡物不知从何而来，老一辈多年探寻无果。”

柳见吾道：“勿要啰嗦。”

李观棋抿嘴一笑，“知道了，柳姑娘，在下会好好改的。”

柳见吾点头，“继续说。”

李观棋站起身，移步门口探视一番。周遭冰冷无人，这才松下一口气，“这些话我们都得无人说，以免给诡物觉察到。”

柳见吾道：“好。你说罢。”

李观棋默默坐下，斟酌开口：“据我所知。它们种族大不一样？有坏的诡物吃人，聪慧过人。更甚者是有半好诡物，尚且无视我们，成日呆若木鸡，如同失魂一般。”

“我们在这个世道的一言一行，它们都看着，若是行为举止不太妥当，必定会被吃人的诡物盯上，死在魔爪之下，可谓惨不忍睹。”

柳见吾点头，没有半分惧色，反倒眯眼，趣谈盎然：“你又怎知我不是诡物呢？”

李观棋轻笑道：“柳姑娘果然不同于旁人。这些诡物就藏于人之皮囊中，而真正的人会拥有灵气，此能力不可轻易告诉旁人，也不可轻易展露于人群中，进而你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听他说话，愈发文绉如纸。

柳见吾有些不满道：“嗯。还有。”

李观棋耐心道：“其他的，在下就不得知了。”

“不过，目前柳姑娘毫无演书之力。需尽数熟悉，快运这股特殊灵气，日后用它来护命才是。”

他语闭之后一片沉默无声。

末了还补上几句如何运作灵气的基础法门。

“好啊。”柳见吾狡然一笑，抬手白灼灵气犹如潮火奔涌不止。可没过多久，肆意之焰熄灭，灵气全然堵塞于经脉之中，还被点点吞噬，蚕食殆尽。

她隔岸观火，犹如看戏一般，莫名忽笑，“好一个熟悉，有点麻烦呢。”

李观棋看及此处，无奈之下作出推断：“想必柳姑娘体质特殊，不用着寻常法门。以后切记，不可告知他人。”

“好啊，多谢你呢。”柳见吾勾笑，眼见目的达到，她就不欲多说，立刻支起身子，推开房门，跨步下楼，走出食肆楼，巷道数檐角滴挂雨珠，漫天春晴云淡，

她独自站立许久，还是转过头来，冷怼背后之人，“你为何跟着我。我身无分文，死命一条，也无任何报酬呢。”

“在下……”李观棋摇摇头，“在下并无此意。”

柳见吾眯眼冷道：“那便是小郎君看上我这张皮相呢。我若要剜烂皮颜，你就不会胡乱死缠。是。还是否呢？”

“不是的。”李观棋莫名无辜羞涩，“在下见姑娘第一眼，就直觉姑娘哪里都好。我、我看人一向很准。”

柳见吾听此，百无聊赖道：“罢了。你是老好心？竟然不利用人，我觉得煞是无聊呢。”

李观棋困惑不解，弱弱地啊道一声，“在下自知心喜柳姑娘，至少也要在姑娘有能力之前分别。有在、在下想入非非，想护姑娘。”

“护我？你当真是无趣至极呢。”柳见吾摆摆手。周遭车水马龙，她大跨步离去，只徒留下一道素灰残影。

李观棋愣在原地……

没多久。

天云吞日，半明半暗。

他漠然一笑有些意味不明，而后缓缓转身行至摊里买上一对上好的濯水玉佩，以及一瓶药膏，“柳见吾，柳见吾。在此之前，你还有大用，怎能在此危城里，胡乱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