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花厅。
宫典倚在茶案上,男人生得极为刚强,眉眼间的正气凛然更是为其豪放的面容增添了不少威严。
“灵儿被水寇袭击,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颍州临水,这水寇必然不会只有这么点人,”
“说不定,有一队禁军规模,”
叶重负手而立,男人微微一笑,老二在,林珙也在,他叶家女儿习武驰马,区区水寇,让这些天骄后辈历练一番,也是不错。
他轻瞥了眼堂下不解的宫典,林大宝也在,林若甫慌了吗?
林婉儿被袭,广信宫又出手了吗?
天塌了,还有皇家子弟在前面,他叶家慌什么!
只是林珙东下颍州,是有意为老二造势还是顺手为之......
林若甫的儿子......
颍州水域,京都所有目光汇聚地。
“水寇袭击?”
宝船上。
“敢袭少爷?也不打听打听少爷的名讳!”
江风凛冽,衣衫飒飒作响。
船头,一众粗布麻衣的精瘦男子跪在船板上,长刀短刃冷光细闪,高叠成小山堆在一侧。
范思辙双手抱胸站在一诸水寇面前,少年挺直了腰板,锦衣玉带飘拂,他抬着眉眼,来回踱步。
郭保坤轻摇折扇,少年肩披紫黑狐裘,他立在范思辙身畔,不住打量着面前的一众悍匪。
少年几步上前,蹲在贼首面前,他张着大眼睛,来回打量眼前这个温驯如绵羊的吊三角眼男子。
“谁派你们来的,”
“少爷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截少爷!”
“干什么!干什么!”
郭保坤猛地一颤,下意识往后退去,少年一屁股摔在船板上,紫黑狐裘滑落,他后仰着身子,怔怔瞧着面前叩首便拜的一众水寇。
“姐夫,”
范思辙眨巴眨巴眼,少年张大了嘴,他侧身回望后方躺椅上端坐浅笑的姐夫,嗓子口的心瞬间落下。
“郭保坤,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少年一把上前,拾起狐裘,他轻轻拍了拍,随手将郭保坤搀扶了起来。
林羽执剑站在贼首身后,长剑霜冷,少年面无表情,冷冷看着身前不停叩首的男子。
赵虎提着刀,刀光冷白,悬在身前水寇脖颈间,只待一有变故,手起刀落。
林府一众侍从一字横排,少年们冷面如霜,他们背风而立,手上兵刃在日光上闪着细碎的光。
敢截主子!
死!
“少爷,少爷,饶命!”
“饶命啊,少爷!”
船头,一时间求饶声不绝。
贼首抬起眉眼,吊三角眼里,精光闪烁。前方,数把躺椅,两个漂亮极了的贵公子端坐不语,他们身后站着四位娇滴滴的小姐,一左一右将个胖胖的贵公子护在中间。
他眼神一闪,双手作腿,直直爬向那位白衣清冷的公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船上,真正说话算话的是这位主子。
“饶命啊,公子,我等是颍州城的猎户,吴扒皮贪如虎狼,作恶百姓,我这才落水为寇,饶命啊,公子!”
林珙微微一笑,少年眉眼淡然,他施施然起身。
身畔,李承泽随意跨坐,少年幽幽注视着面前的贼首,沉思不语。
“殿下,颍州城似乎不太平。”
白衣噙着浅笑,他俯身下拜。
“殿下?皇子殿下!”
贼首骤然一惊,他抬起眉眼,眼前,一道锐利无匹的目光冷冷射来,他心跳忽地一停,双手双腿爬向面前的龙子,叩首求饶,船板上,刹时间血渍斑斑。
“东下颍州,为她,”
船头。
李承泽远眺前方青黑的城池,颍州城三字远远在望。少年倚在船身上,头也未抬。
“林羽跑了趟颍州,大抵知道了些,”
林珙长身玉立,少年眉眼淡然,轻声开口。
“为她,你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李承泽探出身子,少年额间发鬓在风中飞拂,他侧着头,并不看向身侧的人,双手无意识交握,少年低声怒骂。
“殿下,孤女存世,”
“既入千秋鉴,我护其不死。”
林珙抿了抿嘴,眼前水域宽广,两岸青山连绵,他垂下眼眸,经年累月,夏栖飞若是个不蠢的,这水寨规模应当不小了。
“殿下,可害怕,”
少年稍稍前倾着身子,倚在船身上,他轻声开口。
李承泽冷笑一声,他抬起眉眼,身畔那人白衣临风,眉眼淡然。
“林珙,我怕你设计陛下,”
“还是设计宫里,”
“拿下吴知州,围剿水寨,本殿可一战成名!”
“功在社稷,福泽颍州城,可补账册丢失一二,”
耳畔,清冷的嗓音似清泉缓缓淌过山石,不徐不缓,轻言细语。
“林珙,范若若不值得,”
李承泽低声怒骂,少年握紧了拳头,清秀俊逸的容颜上寒霜一片。
“殿下,晚间吃什么,”
眼前,那人侧首回眸,清冷眉眼间笑意纯粹,白衣映着晚霞余晖翩翩拂动,李承泽蓦然消了火气,他轻声笑开。
“火锅,”
林珙点了点头,少年噙着笑,眉眼认真。
“好,”
日暮时分,大日橙黄坠入山间,青黑城池染上余晖,两岸青山郁葱。
李承泽侧首,少年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他倚在船身上,锦衣熠熠生辉,身畔竹叶清香安心,他轻轻一笑。
林珙嘴角含笑,少年白衣清贵嶙峋,他静静立在那人身侧。
“林珙,”
“你会一直陪我吗,”
“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