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探着身子,她脸色轻柔,不急不缓温声炸出了惊天秘闻。
“皇帝可时常念着姆妈,”
“她现下身体可康健?”
柳如玉愣在原地,上首那人嘴边笑容和煦,清亮的眸里笑意轻柔,她眼睫毛接连煽动,呼吸越发急促,脑中一道明悟在电光石火中击中了她,迷雾荡去,一切都能连贯起来。
根本就不是不闻不顾,也不是放养儋州。
当今陛下姆妈,哈哈哈,
她派去儋州的人,被骗了......
老太太骗了那人,那人骗了她.......
范闲,范闲,
柳如玉垂下眼眸,手中锦帕捏得紧绷,范建我柳如玉十数年服侍,你竟不曾给半分信任......
范思辙撞了撞身侧的柳如玉,少年使劲使眼色,娘啊,太后问你话呢!
范若若噙着笑,少女端庄起身,她款款拜下,朗声代为回复。
“劳太后与陛下挂念,奶奶一切都好。”
太后微不可见点了点头,她眼中厌恶极快闪过,这范家人她一个都不喜欢!
范若若袅袅落座,少女探着身子,她咬了咬唇,目光里,柳如玉明显是心气不稳,她轻转眼神落在柳如玉面前的少年身上,
数十年提妻无望,柳如玉应只想范思辙接管范家。
少女眸中细碎光芒闪烁,父亲根本不是她们看来的那样,都是障眼法......
范闲,父亲竟然做到这个地步,就为了个范闲......
私生子?
她抬起眉眼,目光里柳如玉心如死灰,竟是不知情......
父亲瞒了一众人,骗了一众人,
那范闲,截杀林珙,逼他下跪,
范闲,有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隐秘?
李承泽倚在茶案上,少年面无表情,他慵懒极了,林珙输给个私生子,便是陛下姆妈,这私生子也不该越过宰府之子......
李承乾低着眉眼,少年嘴角勾着笑,只侧脸看去,温润无比。他长长的眼睫毛下,漆黑的瞳孔幽幽泛着波光。
宜贵嫔坐在淑贵妃手边,她噙着笑探出身子,目光里堂姐失魂落魄,备受打击......
她轻轻掐了把宽袖里的手,范建有问题......
方才过来,假山后的近侍许是太后的人,她轻瞥了眼隔座淡淡饮茶的绝色容颜,压下心中的猜忌,温声开口。
“若若,陛下赐下婚约,没想到你这般大了,这得有十七八了吧,”
柳如玉眼皮轻颤,她缓缓抬起眉眼,直直望着隔座娉娉婷婷的少女。
“没有,堂姨,快十五了。”
少女娇俏低下眉眼,俏生生开口。
这么多人,提起婚约,真是羞死人了。
宜贵嫔点了点头,她垂下眼眸,沉吟再三,复又开口,她这个堂姨开口最是合适,那些近侍既奉了主子的命,透出的消息,真真假假,
柳家却不能不查清!
“听你姨娘说,你幼时养在儋州?”
“是的,”
范若若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少女脸上笑容淡去,她侧着身子远远与那远亲娘娘对望。
太后合着眼,她仰着头假寐,权当没听见,戏子未上场,随她们去。
宜贵嫔笑容一凝,余光里她那堂姐捏紧了锦帕,整个身子弓成一张弓,她咬了咬牙,弯弯绕绕一圈问到点上。
“京都这些时日沸沸扬扬的,那儋州的那位几岁了?”
李承泽仰着头,少年捏着唇瓣,他皱了皱眉,侧身望向前方,余光里前面的太子低垂着眉眼,嘴角的笑容隐隐带着嗜血气息。
“范闲比若若大一岁。”
“我记得先夫人早夭的嫡长子好像也是大一岁,”
李长睿漫不经心开口,她头也未抬,清冷又慵懒。
“庆国纪元五十七年,”
她抬起眉眼,越过一众身影,直直对上面色微白的少女。
“正月十八,”
李云睿眉眼舒缓,朱唇笑容眩目,她望着那双有些不安的眸子,一字一顿,轻声开口。
“那不是叛军作乱京都的时间吗?”
宜贵嫔柳眉蹙起,她眼神倏然一亮,整个人如坠冰窟般,僵在当场。
怎么扯到当年血案了......
太后倏然睁开眼,眼中布满冰寒,叛军?
罢了,人死如灯灭......
“范闲的生辰,我不知晓,”
范若若向后跌坐,少女倚在茶案上,她鬼使神差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长长的眼睫毛接连煽动,少女眼中的不安溢满了周身。
李承泽眼神闪了闪,身前一诸人各个派系不同,太子为穿针引线的线,戏子为由头,宜贵嫔问话,姑姑补刀,太后相邀,柳如玉分明也想问。
他们一众人,今日真正的主人在她......
殿下,戏子戏服鎏金,浓妆艳抹,咿呀咿呀登台。
“小奴才说此话全然不想,不由得年迈人怒满胸膛。
你大姐配苏龙户部执掌,你二姐配魏虎兵部侍郎。
惟有你小冤家性情倔强,千金女配花郎怎度时光?”
“老爹爹说此话全不思想,细听着孩儿说端详:
秦甘罗一十二身为宰相,姜子牙八十二才遇文王。
你莫道薛平贵他花郎模样,贫穷人发迹比富还强。”
“薛平贵生来命运低,每日里在长街去讨食。
半截褴衫罩不住身体,遮住东来露着西。”
“昔日里有一个孟姜女,他与那范郎送寒衣。
哭倒了长城十数里,至今留名万古题。”
“前朝事儿——休提起,
千金怎为花郎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