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中心医院。
早上10点,苏旺声提着一个精致的巨大水果篮,悄然来到张云东的病床旁。
发现身穿病号服的张云东怔愣着空洞的眼睛,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犹如纸片人一般散落在白色的病床上。
病床旁的凳子上坐着一位驼背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正在打盹,他立即就猜到此人正是张云东的养父——张铁汉。
苏旺声轻挪脚步将水果篮放在桌子上,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张云东。
他似乎想从他脸上寻找出任何和张宁相似的地方,只可惜病态掩盖住了张云东脸上的任何神采,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生命力的傀儡。
由于地方比较狭窄,苏旺声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碰撞到了张铁汉。
张铁汉突然惊跳起来,迷瞪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绅士:“请问,你是?”用并不流利的普通话含含糊糊地问道。
眼前的男人一看就是有气派的人,金边眼镜瞎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绽放出让他这个山村老汉都有些惧怕的光芒,这大概就是贵气迫人吧。
“哦,我是云东的朋友,您是他的养父吧?”苏旺声终于挤出了一线微弱的微笑,对张铁汉点了点头。
说完,他伸出手对着张云东的面前挥了挥,只见他没有任何反应。
“云东!?”他试探连唤了几声。
“你别喊了!他不会理你的。”张铁汉浑浊的眼睛里有几滴泪星闪烁。
“他的伤口恢复了吧?”
“伤口是没什么了事?可是......”张铁汉用手指指了脑袋,撇嘴摇了摇头。
“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是一直不声不吭,丢魂了......我看呢,从这里养好伤口好,又差不多得送进去治疗了?”
两人费力的交流扰动了病房的安宁,同病房的病人家属频频侧目,投来不满的目光。
苏旺声拍了拍张铁汉的肩膀,示意两人到外面走廊上聊。
“张大爷,云东是您收养的是吗?”
“是啊,本来以为老了有所依靠,谁知道他竟是这样。怪我命苦,也怪他命苦吧。”张铁汉哽咽道,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越发显得像被晒干的橘皮一般干瘪和难堪。
“他父母是怎么回事?”苏旺声交握着双手,虽然私家侦探已经将资料都交递给他了,可是他还是想亲自验证一下,以便把断联掉的事实保存在记忆库里。
张铁汉沉默了好一会,面露难色,好像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苏旺声此时早已经将眼里的锋芒收敛起来了,目露悲悯之情,神情有些哀伤。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事情很可能真的是很狗血!
“您不方便说吗?”
“也不是,就是觉得说死去的人觉得不厚道。”张铁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个事情在张家村却不是秘密,只是大家都不愿意说,因为他们都觉得张云东父母的‘鬼魂’还游荡在张家村。
生怕一个多嘴就引鬼上身,那就太可怕了。
“其实云东是私生子。他母亲嫁过去没半年,他就出生了。自从他出生后,那个男人就成天看他们不顺眼,天天醉酒后就对他们母子俩咒骂毒打,骂云东是‘野种’,骂她母亲是‘破鞋’。后来,他父亲又一次醉得厉害,摔了一大跤,就死了。后面母子俩相依为命,可惜的是,云东的母亲似乎也有点精神不正常,天天骂他害惨了她一辈子,后来,就跑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应该是死了吧?”
末了又再次感叹道:“我想,可能是他母亲死后不放心,一直在陪着他吧?要不然怎么每次犯病的时候总是叫妈妈的。哎......”
尘封的往事解开了他心底未知的谜底,此时的他只觉天旋地转,如果不是早有所心理准备,他大概会在这里发疯发癫。
生活简直就是一个最狗血的编剧者,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天南地北的人却会纠缠在一起呢。
此时的他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对于那段逝去的感情,消失的爱人,他已经是永远也弥补不了了。
张铁汉的一席话验证了他心里的最可怕的猜测,这一切让他震颤不已。
命运就是爱开玩笑,如果不相欠,人们大概就不会相遇,相爱,相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