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薇莉安醒来之前，他们是不会被处以任何刑罚的。因为要等受害者来观赏他们受刑的过程。

察哈卡在镇上的居所，他并不常来。因为镇上的事务实在繁多，还不如住在木屋里边，做什么都方便。而格尔达因为担任了镇图书管理员的职责，也就没有住在这里。

薇莉安在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她感觉自己躺在床上，身边还有轻微的抽泣声。实际上，如果人在睡梦中想睁开眼，就会感觉双眼紧紧地贴合在一起，这种感觉挺不舒服的。

但是斗篷已经反应过来，薇莉安醒了。之前它不好违背主人朋友的意愿，让一床棉被代替了它，覆盖在主人身上。

这一飞直接把坐在床沿的格尔达吓了一跳。

“怎......怎么回事？”格尔达慌忙接住沿着脸颊滑落下来的泪水，不让它滴在薇莉安枕头上。

薇莉安动了动手指，斗篷就会意地离开了。“姐姐，我这是在哪？”

“诶诶，你醒了？！太好了！”格尔达一下就扑了过去，把薇莉安抱住了。“我......我快喘不过气了。”格尔达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这才反应过来小薇还是病人。

“这是镇长在诺维港的另一处住所，只是我们都不经常住在这边的。图书馆侧墙被毁了......所以我把你带到了这里。”

“那就好。姐姐现在还不舒服吗？”

“我已经没事了，我真的没想到还会发生那种事情，让你救了我......”

薇莉安不想把气氛弄得这么压抑，“没事的姐姐，以前我也遇到过很多次这种危险，没有让他们伤害到你我就好。”

薇莉安从格尔达那里听说了布耶卡夫的供词，难以形容她听完后的感觉。自己是人型的神性矿物？恼！自己可是真真正正的魔女，怎么变成祂了。真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为了神性矿物，偏执到人物不分的地步了。“我不想去看他受刑的过程......这大概让我感到不适。”

其实薇莉安想把他丢到天主教教廷那里去，以亵渎神的罪名被天主教暴徒再火烧一次，就像以前一样。

格尔达要是知道薇莉安怎么想的，估计会大吃一惊，毕竟她只是以为薇莉安讨厌血腥场景。

薇莉安确实挺讨厌血腥场景的，以前的术法战斗中，薇莉安通常不会留下任何血迹，都被她用术法给抹去痕迹了。但她更讨厌对自己认定的姐姐下手的人。

“姐姐，哪里有洗漱间啊？总感觉这里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格尔达的脸唰地一下红起来了，“这里有桑拿房，也大概相当于西部的浴室，我跟你一起去吧？”毕竟用蒸汽来清洗身体，薇莉安对此很感兴趣，就答应了。

当然，格尔达没说是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酒味，实在不好意思说。

等一切事情都结束后，薇莉安把要说的话都让格尔达传达给镇长了，她实在不愿意去审讯罪人的现场。薇莉安的兴趣全都在书上，格尔达早已经把她感兴趣的书本带过来了。

格尔达顺便还拿来了一册儿童绘本，叫《小熊明尼》，这是这位图书管理员每次必进的绘本。讲的是一只小熊在罗曼诺夫的冒险故事。“很可爱对吧？它和我都喜欢吃覆盆子。”薇莉安饶有兴趣地看着明尼，“我好像吃过一种叫明尼的蜂蜜糖果，也是罗曼诺夫产的。”

“对的！这也是罗曼诺夫最受欢迎的糖果之一，小薇莉安在日德兰也买到过吗？”

“不是的，是伊帕莎梅姐姐带给我的，她也是罗曼诺夫人。”

“这名字好熟悉啊。”

“过一段时间，我打算去她以前住的地方一趟。”

“小薇莉安打算旅行吗？”

“我也不太确定，要先准备很多。”

格尔达觉得她是想去旅行的，毕竟每次都喜欢看一些关于人文的旅行指南。“哎，像姐姐我这种没有术法能力的普通人，一辈子估计都出不了罗曼诺夫了喽。”

薇莉安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我觉得姐姐有学习术法的天赋，以后一定能有所成就的。”

格尔达没想到自己的自嘲，会让薇莉安反应这么认真，“之前我去教堂测试过我的冰系术法天赋，基本为零，这就意味着我是没有能力去学习术法的，我也很不甘心。”

“那只是冰系术法的学习天赋，姐姐想过去别的国度学习不同体系的术法吗？”

“这个......我确实没有想过。”

“我曾经见过一位没有任何火系术法学习能力的人，在日后成就了冰系术法的伟力。相反来说，格尔达姐姐会不会也有学习火系术法的能力，只是暂时没有被发掘出来。”

“有道理......”

“姐姐有机会可以去西边的国度学习的，毕竟人不能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太久。这只会让灰尘掩盖自己本该发光的命运和天赋。”

而审讯室里，牧师和希诺并没有遭受到什么酷刑的对待，照理说，干事们是不能容忍这种内部发生的恶劣事件的，他们没想到，出言保护牧师的人居然是一向和牧师不对付的察哈卡。

“各位干事，罪行已经犯下，但是受害者理应选择对施暴者的刑罚，而不是由我们这种话外人来决定。”

布耶卡夫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时候察哈卡没有落井下石，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了。他和察哈卡的矛盾早就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当察哈卡在镇上所有干事离开之后，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就在他犹犹豫豫不知所措时......

“来，把这份认罪记录如实填写了，薇莉安小姐并没有指明对你的刑罚。换句话说，人家并不想对你做什么，全看你认罪的态度了。”布耶卡夫颤颤巍巍地接过了认罪记录本，“她真的没说什么吗？”

“事实就是如此，这么有宽容之心的小姐被你说成人型的神性矿物，都没来找你什么麻烦，你觉得还有理由隐瞒自己犯下的罪行吗？”

布耶卡夫没吭声，接过本子老老实实地写了起来。

察哈卡也不走，就耐心地等他写完。“这些就是全部了。”

“我可以看吗？”

“当然，请便。”

察哈卡刚开始看，还觉得布耶卡夫在行动前准备地挺充分的，按理说不会失败。直到他看到了一段描述。

“正当我把薇莉安小姐封入冰棺之时，我发觉到冰棺形成的术法力量被她吞噬一空，甚至连遥感控制的我身上的术法力量也顿时骤然消失。随后这位小姐对我产生了极强的压迫感，我直接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在大脑一片空白之时，我已经被钉在了雪地里无法逃脱。我在稍微清醒了之后，只能发现希诺被薇莉安小姐手中的法杖爆轰到图书馆一楼，然后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二楼破损的地方。”

察哈卡没想到薇莉安的实力居然如此吓人，本来以为是一场艰难的战斗，谁知道是单方面的碾压。

“我会原封不动地给镇上的干事们看的，你继续在这待在吧。具体的刑罚还要通过多方商讨决定。至少，审判庭你是要去一趟的。”

正当察哈卡准备走出房间时，牧师叫住了他。

“察哈卡，我想再问你一件事情。”

后者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回答道，“问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平静地拦下对我的一切刑罚，我们之间明明有着冤仇。我不能理解。”

“我不是你在冬宫城的那些同事，人多少还是有道德底线的，即使你我有矛盾，也不能作为此时迫害人的理由。说实话，我是觉得你被那些所谓的高阶术士给害了，才会有今天的事情。那些人有着尊贵的身份和强大的实力，却连一个善良的普通人该有的良心都没有，你愿意成为那种人吗？”

说完，察哈卡头也不回地走了。布耶卡夫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悲从中来，不禁落泪。

是啊，连自己一向看不惯的仇家都能这般，自己往昔给那群坐在高台上似人的尊者赔的笑脸，是多么不值一文，他是真的犯下了大错。

察哈卡其实有意让他问自己维护他的原因，这样可比上酷刑来的效果好多了。

不仅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之前对布耶卡夫的讥讽之语言重了，也算是对牧师表达歉意。布耶卡夫并不是没有能力的人，而且他有野心，比之前来这里驻守的任何一届牧师都要有耐心，去等待一个遥遥无期的机会。只是大环境让他郁郁不得志，如果是自己，估计早就气愤地远离黑暗的教廷内部了吧。

人终究是群体性的生物，也是有劣根的生物。

或许这位薇莉安小姐，以前也是别的事情的受害者。

察哈卡苦笑了一下，还是往镇上那间不常去的住所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