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上京城本是天下第一繁华之所，因为是新年，当天取消了宵禁，晚上更是灯火通明，流光溢彩，仿若白昼，热闹非凡。

天色刚刚暗了下来，却没有完全黑，佳瑞便带着杨末儿出了门。

出门前，杨夫人还叮嘱，“别只顾着自己玩儿，街上人多车多，照顾好妹妹。遇到了纨绔欺负人，你就报将军府的名号。”

佳瑞心里暗笑，亏得自己这妹妹是个不张狂的，否则谁还想欺负她！

她不欺负别人就算遇到她的人当日出门拜对了菩萨。

不过面上还是应允得好，“知道了，阿母，末儿不知道上京的风貌和习俗，我当然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崔文崇佛，国内佛教石窟大兴，庙寺林立。

在上京，最大的两座寺庙就是护国寺和大觉寺，前者主要是为了皇家礼佛而用，加之少数权贵之家偶有布施；而寻常百姓更愿意到大觉寺去烧香许愿，据传大觉寺的观音是观音菩萨在人间的三十二分身之一，异常灵验。

今天大觉寺便有西域来的高僧主持的水陆道场，法会道场共七日，今日是第一日。杨末儿来的时候，法会已近尾声。

她拉着苦柰往前挤，却因为人太多，根本进不去，只能远远地看到大觉寺外布置了讲法的坛座，坛上供奉着毗卢遮那佛、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三像；还依稀可见香花、灯烛、果品等供物罗列于供桌之上，数以百计的和尚沙弥分列坛座两旁，手中拿着铜磬、斗鼓、铙钹、手铃及仪轨等物，口中念念有词，寺庙内外，宝象庄严。

赵郡也不是个小地方，但像这样超级大型的佛家盛事，她却从没见过。

往前挤了挤，一回身，二兄不见了。

想起二兄出门前胸脯拍得叮当响，要照顾好自己，杨末儿笑了笑。

她倒是没有上京女孩子的忸怩，功夫又好，不怕所谓的泼皮纨绔，没有二兄在身边聒噪，她跟苦柰两个人反而逛得舒心。

况且今天出门又是男装，她是没有什么好避忌的。

看了一会儿，苦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听咱府里灶上的妈妈说，大觉寺后面有巷子，巷子里面卖很多好吃的。”

苦柰自小跟着杨末儿，说是主仆，更多时候两个人是一起干“坏”事的姐妹。

末儿看人太多，拥挤着实在不舒服，便拉着苦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两个人绕过大觉寺正门，沿着旁边倚金坊，游游荡荡地往后面走。

这一路的大街便是今夜花灯满挂的地方，迤逦瑰奇的花灯下，是摆着各式精巧玩意儿的摊子，近的有来自海都运来的丝绸、茶叶、瓷器，远来的有自波斯的香料、和田的玉器、扶桑的描金宝刀和高丽的山参，甚至还有来自海外的自鸣钟，另还有诸多女孩子喜欢的钿红、水粉、珍珠、钗环，不一而足。

两个女孩子一边走，一边看，不一会儿，手上就挂满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