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一九九九年十月,江州监察府。
院子不大,但是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果树和花草,一看就是主人家精心打理过的。虽已金秋十月,但院子里的绿意半分不减。
少年躺在屋檐下的藤编椅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唱着不着调的曲子,一副纨绔子弟做派。
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身型纤细,头发只用一根红色的束带绑起来,身着白色里衣,外头套着一件红色广袖长衫,手上还捏着一只杨梅正要往嘴里送。衣冠不整,发冠不戴,头发虽然绑起来了,但发尾依旧随意的散落在胸前。单看相貌,肤白如雪,五官精致,眼睛半眯着,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垂下两片阴影。若不是那一副浪荡子做派,还以为是哪家千金小姐呢。
此人正是江州监察姜连节的次子——姜安逸。因着这幅“柔弱”的相貌,还被江州坊间百姓起了个名号——“江州弱柳”,戏称姜弱柳。
“少爷,大少爷今日就要从危澜宗回来了,你怎么还不抓紧梳洗穿衣?居然还躺在这儿吃?”
一道声音从姜安逸的头顶传来。
只见姜安逸身侧坐着的那少年面露焦急,不过手还是伸向一旁的盘子挑了颗杨梅吃。
“着什么急,我这身不是挺好吗?红色,多喜庆。”
姜安逸的眼睛还是半眯着的状态,两臂摊开,一脸潇洒,脚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藤椅。
……
“少爷,我们今日要去烟雨楼给大少爷接风洗尘,你穿成这个样子,未免太不成体统了吧。到时江州有头有脸的官员都会到场,这么穿,老爷不得把你打出烟雨楼啊。”
“再说都三年未见了,穿成这样去见大少爷,大少爷肯定觉得你不在意他,敷衍他。到时候大少爷伤心了怎么办。”陶真恨铁不成钢地在旁边絮絮叨叨。
“哎呀好了好了,别念了。我换还不行吗,你去给我找吧。”姜安逸摆了摆手,随意打发着陶真。
待到陶真转头走进了屋子里,姜安逸终于睁开了眼睛,此时在看这人,眼尾微微上扬,左眼双眼皮褶皱处有一颗小痣,显得整个人气质有点不正派,再加上眼前这副打扮,更显得流里流气的。
……哥哥,姜兰之,三年过去,估计早都到了蕴海境了,接下来就是化相了,怕是要去中都的上清宗寻找机会吧。
不过中都……会不会也是我的机会呢……
姜安逸缓缓将右手伸到有阳光的地方,盯着发呆。
淬血,淬血,小爷我难道要淬一辈子血吗?
姜安逸心中怅然,垂眼看着地上房檐的阴影,脑袋里却在不停地想着别的事情。
“少爷,少爷你看这套怎么?”陶真终于走出了房间,手里抱着一条水蓝色的长袍,衣服上的刺绣纹样栩栩如生,虽是细线绣成,却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远看清丽雅致,近看贵气非凡。
“行,就这个吧。”姜安逸被打断了思考,瞟了一眼衣服,随意地回应了两声。
“哦对了,我书房柜子里有一幅画,打开左边柜门就能看见。你帮我找个盒子装上,一会儿带去烟雨楼。”
姜安逸说着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端起小桌上空了的盘子,“我再去厨房拿点杨梅,回来给你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