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爷还待再问时,县堂的大门被人推开。
头上绑着绷带,面色阴沉的夏柳青走了进来。
标爷默默看着他。
可能夏柳青本人都未察觉到,他其实是标爷放心金凤出行的最大倚仗。
标爷极会看人,早在两个小子还是少年时,他就读懂了夏柳青对金凤的深厚感情。
他知道夏柳青愿意为金凤做任何事,且他不会央求金凤为他付出什么。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将金凤托付给他。
可如果金凤愿意的话,他也不介意他俩走到最后。
而以他对金凤的了解,金凤是不会喜欢他的。
夏柳青推门而入,入目所见就是一个他倍感意外之人,无根生。
然后便看到了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标爷。
夏柳青猜不透标爷的心思,他只觉得标爷一定是在怪罪自己没有照顾好金凤。
他咬了咬牙,凑到标爷身边上去说道:
“标爷,我有负所托,对不起金凤。”
“你学到了什么?”
标爷问得很平淡,平淡得看不出分毫情绪波动。
“什么?”
夏柳青完全没想到标爷会莫名其妙的这般询问,下意识问了一句。
标爷依然是如此的语态:
“我问你,你学到了什么?”
夏柳青依然低着脑袋,半晌后才说道:
“要变得足够强。”
“还有吗?”标爷声音很平静。
夏柳青缓缓抬起头,眼神凶狠而冰冷:
“要狠,要能杀人。”
标爷认真看着夏柳青的眼睛,随后微微点头:
“你累了一天一夜了,先好好养伤吧,这里有我。”
夏柳青临走前深深看了冯耀一眼,随后带着决然退下了。
冯耀摇头感叹:“凶伶之名始于此呀。”
“无老弟与我看法相左吗?”标爷依然是平淡的口吻,“不杀人,如何在这乱世生存。你杀人只会更狠。”
“何以见得?”
“这几日,我派人送你吃喝时,让他们观察过你。”
“这间牢里关过许多人,能踏实睡好,如常诵读《清静经》及《悟真篇》的,唯你一人。”
“这并不代表你不怕死,或是无所畏惧。”
“这是因为你走在自己的道上。”
“对于你这样的人,任何手段都没有用。你比那些只会杀人的莽夫可怕得多。”
“可能这是因为我是异人的缘故?”冯耀微笑着,不置可否。
标爷嗤之以鼻:“刚刚的游戏也有所谓的异人玩过,可他们的表现远不如你。”
标爷让卫兵们和何县长退下。
他把玩着金镯,对冯耀说道:
“银元,金条如数给你。我还有一笔买卖,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买卖?”
“你此番南下入蜀,在嘉陵江沿岸如果碰到一窝土匪,你帮我把他们领头的宰了。他们领头的叫黄远侠。”
“前些年在凤县黑龙山那带活跃,后来被赶到嘉陵江。他们这伙人,无恶不作,丧心病狂,加上我们和他们还有些血债,早欲除之后快。”
“好几次被剿灭,但是没几年又东山再起。而且他作恶多端,却唯有一点,不近女色。”
“一年前,我在他们窝里安插了人。时机成熟的话,他会来找你。你只管杀黄远侠一人,后续的事情不用管。”
“你不怕我泄露出去,坏了你的大事?”
标爷摆手:“笑话。”
“至于交易,黄白之物我可以予你,但想你也不方便携带。”
“不若你留封手书在此,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寄信到凤县警察局的张鹤,在陕西这边我都能帮忙活动。”
“那就一言为定。”
冯耀习惯性地想要压低帽檐,手摸到头顶才发现帽子没在头上。
“良善人无故的身遭大难,该死的做恶人性命保全。”
他走了两步,提起中气喝道:
“把我帽子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