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对还没变成老鼠干的老鼠的愧疚

虎爸带着老婆儿子一夜之间不知所踪，走的那叫一个利索。好在他们有点儿良心，临走前把那只雪兔子留下给虎妞填肚子。虎洞里只剩下虎妞和皱巴老道士冯可南。冯可南本是终南山上道观里的修行道士，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云游天下，以倒卖珍稀药材为生。原本是奔着人参来的，没想到人参没找到，被人骗得分毛不剩，就差把骨头拆了论斤卖了。纵是有万般本领，千般功夫，在蒙汗药的作用下，老道士也差点儿被吃干抹净，还好他长得太难看，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从奴隶黑工的矿厂里逃出来，又差点儿被冻死。拣回了一条命，又恢复了体力的老道一门心思的报恩，一定要把这只小老虎带向修行的道路。

而此时那只背负着救命之恩的虎妞正对着雪兔发呆，老爸老妈还有自己那两个哥哥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留下这么一只兔子，是给谁吃呢？吃完了怎么办？虎妞看看兔子，看看老道，想起这只兔子是老道抓回来的，老道捕猎的本领自己比不上，那么就是说……对，跟着老道肯定饿不了肚子。为了表示自己对师父的孝心，虎妞叼起兔子放到老道身边。

“都给我了，你吃啥？”老道笑的牙不见眼，孺子可教啊，这就开始尊师重道了！

“老头，你能不能教我捕猎的本领？”虎妞张嘴就得罪人，刚建立起来的师徒情瞬间碎成了渣渣。

“叫师父！老头儿是你叫的吗？”冯可南一个暴栗敲在小老虎的头上。

“哎呦！嗷～”虎妞吃痛，恶虎咆哮。

“你个小老头你得了啊，我可是救了你，看在我老爸面子上叫你一声师父，我老爸不在，你跟谁装大尾巴狼呢？”小老虎弓着身子，呲牙叫唤。

“小虎崽子，我今天治不了你就枉当你师父！”冯可南起身运气，虎妞蓄力前扑，说时迟那时快，虎妞本以为自己的体重可以给小干吧老头撞个半死，没想到眼前一花，脖子上突然被点了一记，力气来不及收回，啪唧一下就栽到地上，有余后挫力太猛，一直往前出溜，“咣！”虎妞倒栽葱贴到虎洞洞石壁上。

“呜呜呜呜……”虎妞眼冒金星，眼泪哗哗的流，真特么的疼啊，比老爸的巴掌还疼啊，比老妈的虎抓挠还钻心啊，老爸老妈你们就让你们的心肝宝贝儿被一个老头欺负吗？哇哇哇，气死小老虎了！

冯可南顶多就用了一个呼吸的动作就给小虎妞整服了，虎妞算是看出来了，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没整死他，再往后自己根本不是对手，硬碰硬自己绝对吃亏。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再过几招不？”小老头蹲在虎妞身边。

虎妞还保持着倒栽葱的姿势，小老头的嘴巴鼻子眼睛都倒置在虎妞的眼睛里，怎么看怎么欠揍。

“你有功夫，我打不过你。”虎妞哼哼唧唧。

“反正你都拜我为师了，我的功夫早晚传给你，早晚有跟我过招的一天。”冯可南把虎妞弄下来，揉着它的胖脑袋。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也不想跟我学修仙。我呢，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这恩情我必须报。至于原因么，我说了你也未必能懂。既然咱们命理有师徒一场的缘分就好好的珍惜吧，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爸妈把你交给我了，就是说呢，你落在我手里了，要是不好好修行，你可是有苦头吃的，要是好好修行呢，这山上的山珍野味你想吃啥就有啥，这个买卖多划算啊，你想想？”冯可南的手一直撸着虎妞的脑袋，不时的还帮它搔痒痒。虎妞一舒服，就忘了这小老头的可恶，心想他说的有道理啊，等学会了本事，也可以报复报复小老头，一举那么多得呢。

虎妞嘴里呼噜呼噜的，舒服及了。

“答应了？”冯可南收回手，语气郑重。

“好，我答应你，跟你好好修行。”虎妞端坐起来。

“叫声师父听听。”

“老头儿～”

“叫师父！”冯可南一记暴栗又敲在虎妞头上，咚的一声。

“师父！”虎妞咬牙切齿，心里不停念叨：老头老头臭老头儿！

“行了，咱们吃完这只兔子，跟我去后山。”冯可南起身，三下五除二把兔子剥皮，架在火上烤。不大一会儿，烤兔子的香气就让虎妞忘了身心受到的伤害，得到一块兔肉，美滋滋的吃了起来。哇，这可是虎妞长这么大以来，吃得最好的一次兔肉。看在好吃的份儿上，这个师拜得还是挺划算的。

山上的雪太厚了，还好天气不错，没有太大的风。一人一虎往后山深处走去，在山顶向阳的坡上，冯可南绕来绕去，手中拿着一个罗盘念念有词，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手中还掐着不同的诀。小老虎坐旁边看着他忙叨，直到太阳升到头顶了，冯可南呔的大喊一声，兴奋得老脸通红。

“就这了！妞啊，咱们的道观就建这儿！”他指着一块地兴奋得直蹦。

“嘎哈？老头，你要嘎哈？”小虎妞也蹦哒过去，一个劲儿的问。要建什么玩意儿？道观？好吃吗？

“就是在这盖三间房子，圈一个院子，你来帮忙！”老头说干就干，奔到林子里开始撅树。

“啊，人类就是麻烦！”虎妞感叹一声，住在洞里不是挺好的吗。

看着运功撅树不遗余力大杀四方的干吧老头儿，虎妞纳闷儿，早上那半只烤兔子就这么有能量吗？他哪儿来的那么多用不完的牛劲儿？

还没等它想明白，一根海碗粗的树被扔到自己身边。

“拖到咱们定下的地方去！”冯可南的声音从小老虎的心里炸起来。

师徒二人一个用功夫，一个用蛮力，半天的功夫就弄好了木料。剩下半天就是虎妞见证时刻的奇迹了，冯可南用了毕生的精力和劲头，符纸法术加上罡气，只要能用上的都用上了。天黑之前，那块向阳坡的空地上真的建造起来了三座房子，加上一个大院子，道观的雏形都弄好了。

之后的两三天，冯可南打回猎物，带着小老虎饱餐一顿之后就是建道观。虎妞亲眼看到雪地弄平，房子院子围墙都建起来了，甚至都不知道老道从哪个老乡那里要来了泥巴和黄色的颜料，在周围白雪皑皑的单一色彩里，这院子又整洁又好看。

“我们住这吗？师父？”虎妞亲眼看到冯可南的厉害，师父叫得是越来越顺口了。

“当然，从今以后，这儿就是咱俩住的地儿了！”冯可南脸上的皱纹乐成了一朵花，层层叠叠，虎妞竟然从那层层叠叠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慈爱。

“我要住那个房子！”虎妞刚要往主屋里奔，被老道一爪子揪了回来。

“那个屋子不行，里边要供奉祖师爷，你住那边儿。”老道一指西边儿的房子。随后指着东边儿的房子：“我住那边儿。”

“为啥我的房子小？”虎妞不满意。

“因为你年龄小，辈分儿小，咋的，有意见？”老道虎着脸。

“你老你有理！”虎妞挣脱开桎梏，奔到自己的房子。

“小虎崽子，嘿嘿嘿。”冯可南挺高兴，虽然辛苦，暂时结束了云游四方的生活，这里也算是属于自己的道观了，自己说了算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道观有了人也有了香火，有了老虎也有了猎物。冯可南开始带虎妞修炼，他不给虎妞讲道，也不让虎妞练基本功，至纯至善的小老虎还没有养成动物嗜血的狠戾，这个时候开窍是很容易的。他只带着它去游历大山，去看风雪，看枯木，看一切看得见的事物。一人一虎几乎把附近的几座大山走遍了。等回到道观的时候，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一走就是两个月，回到道观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在正殿供案下边，虎妞竟然发现了一个老鼠洞，太岁头上动土就是说的这一窝胆大妄为的老鼠了吧？

虎妞气的哇哇叫，这供案下的地板可是它费劲儿帮忙弄的，让老鼠啃了这么大一个窟窿，让身体里流着森林之王血液的老虎怎能忍气吞声，它一巴掌拍下去，震得老鼠洞里的老鼠吱吱乱叫。

“嗷～呜～”恶虎咆哮。

冯可南听到动静已经来不及了，正殿里正上演着一头小老虎追着一只硕大的老鼠满屋子跑。祖师爷的牌位被撞的七零八落，满屋子狼藉。在正殿被拆掉之前，冯可南及时出手了，他气沉丹田，脚尖点滴，嗖的就冲进去了。

瞬间，虎妞和老鼠两脸懵逼。

为啥？老道一手拎着虎妞的后脖子，一手拎着老鼠的长尾巴。空白寂静了两三秒，俩货反应过来，相互瞟一眼，小老虎的巴掌就往大老鼠身上拍，大老鼠扭着身体要逃脱。还好老道的劲儿大，这么扑腾都没松手。

“停！”冯可南中气十足，震得手上的两只玩意儿顿时安静下来。

“老头，放开我，它在祖师爷排位下打洞！我要弄死它！”虎妞咆哮，吓得大老鼠直抽抽。

“闭嘴，你俩不准在祖师爷面前打架！”

“大耗子，带着你一家搬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冯可南下令。

“吱吱吱……”

“我都说话了，你还装啥，说话！”虎妞挣扎着咆哮。

“靠咧？可以说话咧？”大老鼠的声音又细又尖。

“听见没？滚出这里！”虎妞继续咆哮。

冯可南抬起脚给了虎妞一下子，“能不能好好说话？”

“大耗子，请你叽里咕噜圆润的离开这里。”虎妞重新表达。

“切，谁愿意在这似的，啥也没有，穷嗖滴！”

“嘿，滚，马上滚！”冯可南一甩手，把耗子扔地上。它打了个滚儿，冲出院子不见了。不一会儿，耗子洞里拖家带口的大小耗子都跑了。

冯可南放开虎妞，又给了它一巴掌。“把正殿的东西给我归位，之后再上三柱香给祖师爷赔罪！”

虎妞心里骂骂咧咧，给那灰耗子好好的记了一大笔。

好不容易消停两天，虎妞在附近瞄兔子的时候，又碰上那只大灰耗子。

“你给我站住！”虎妞一爪子按住要逃跑的灰耗子尾巴。

“嘎哈？”耗子挣不脱，只能回头视死如归。

“因为你我被踢了一脚，被骂了一顿，还干了好多好多的活儿，你怎么还？”虎妞虎视眈眈。

“要不，你踢我一脚，骂我一顿，我再帮你干活儿？”

“前两项可以实现，后一项让我考虑一下。”虎妞看着大灰耗子特别眼熟，眼熟到又点儿反胃。啊，那熟悉的味道，吃腻了的味道……“呕……”

突然，虎妞眼睛一亮。

“我不骂你也不踢你了，你明天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等我，一定来，否则的话，你知道后果。”

“来来来，我一定来。”大灰耗子点头如捣蒜。

“师父师父，跟你商量个事儿啊。”虎妞回道观，跟在冯可南后边转悠。

“有屁就放。”冯可南正在收拾前些日子寻来的药材。

“师父，我救了你一命，你带我修仙报恩，那救了你一命的老鼠干，你怎么报恩？要不，收那只大老鼠当我师弟？”小老虎问。

“看来这段时间你到底是悟出了点儿东西。”冯可南很满意，“不过呢，它跟我可没有因果。因为老鼠干是你的食物，我吃的是你给我的食物，这因果需要你自己去了断。所以，我不能收它当徒弟。至于你和它的事儿，你今后自己决断吧。”

“啥意思啊？”虎妞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