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的眼睛只看吊脚楼去了。中原人哪里见过这等奇特的房屋建造。
皆是依山而建,有的建在山腰上,有的建在山脚下,无论建在那里,都是在平地上用木柱撑起,分上下两层,上层通风、干燥、防潮,做居室;下层关牲口或用来堆放杂物。
“这里的房屋都这样建啊,和何将军军营的架空建房子又不一样。”沐惊看的心中很疑惑,“和咱们中原的房屋建造完全不同。”
“吊脚楼是一些少数民族建房的特色,主要是因为地势和环境,雨水多,潮湿,蚊蝇虫蛇多,挨着地面建房子,那屋子里连被褥都是湿的。”安清诺解释道。
“这些房屋有的在郁郁葱葱的山坡上,有的在清澈的小河边,甚是好看。”安惠然指着对面山上的几栋吊脚楼说道。
安清诺在她旁边启发式的道:“是否觉得这些吊脚楼就如晶莹的星斗洒落在苍茫的山水间?像不像一幅幅山水画?”
“嗯,像。”安惠然扭头对着她,眸子里亮起光芒一样,“像阿姐画的画,有……山深人不觉……人在画中居的意境。”
安清诺讶异她竟破天荒地形象化了这场景,对她竖起大拇指,“然儿会作诗了,了不起啊。”
安惠然被夸得羞红了脸,一瞥眼,瞧见沐惊满眼星光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霎时,瓜子脸因羞怯更红了。
一路说一路看,笋地村看完了,转到离城五里地的东淼村已是未时。
气喘吁吁地爬了一段石头码的阶梯,到了东淼村的村口,矗立着有一个飞檐翘角的小鼓楼,有三层,第一层是休闲地方,看中间的火塘坑便知,冬天生了火,村里人来这里烤火唱歌拉家常的吧。现在春季,这里还是有老少爷们娘子在唱歌。
安清诺听不懂歌词,但知道是特有的侗族大歌,他们有自己的歌会,有自己的节日。
四人站旁边听了一会儿,稍作休息,啃了点凉凉的发糕,继续往村子里头走。
路过一户门前种了三棵芭蕉树的人家,堂屋里有个戴着形似耷耳的蓝布帕子的老妇人,在一架织布机上,一梭一梭的穿线织布。
她旁边的圆形簸箕里放着十几筒彩线,机子上的布已经织了一些,卷在下面,依稀能看到织好的花纹。
是鸟兽形,对凤和春燕。彩锦!安清诺内心狂喜。找到了,她要找的就是这织锦。
大四那年,老师带他们到湖南一个叫通道自治县的皇都村,参观学习侗锦织造技艺。那叹为观止的侗锦织造技艺让她记忆犹新。来到这个世界的夜州,听说是苗侗族具多,想着若能找到侗族千年流传下来的织锦技艺,那在夜州这边就可发展商业了,可以带动这一方的百姓致富了。
老妇人专注织自己的布。她将纱线排列好一根一根的穿筘,穿好后,她冲屋里喊了句侗话,不多时,进来一个脸色暗黄的妇人,眼皮抬了下,看了看趴在门边上的四人,也不惊讶,淡定地走到老妇人面前,上手去弄纱线。
她俩做的动作,安清诺依稀记得是排纱梳纱的过程了,一人梳经,一人卷经。弄好后,中年妇人又进里屋去了,老妇人开始用竹签穿综织布。
四个人各占门边两人,靠在门边看了半个时辰。
老妇人织完了一圈花纹,停了手脚,看向他们。
老妇人耄耋之年,精神矍铄,长得慈眉善目,牙齿掉了不少,吐字不大清晰,说了句他们听不懂的侗语,四人一脸懵地看着她。
安清诺开了口,“老人家,请问您这织的布可以卖给我吗?”
在老妇人疑惑地眼神下,她一顿比划,老妇人眉眼展开,似乎懂了,便去了里屋。
“阿姐你要买这布做什么?”安惠然不解。
“奇货可居。”安清诺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老妇人拿出来三块布,皆是彩锦。一块有九尺长,织的是几何图案,色彩绚丽,图案大方,结构十分精密严谨。一块一丈二长,织的是花木加鸟兽图形,芙蓉花和配鸳鸯,特别是鸳鸯的配色宛如真实。一块小的四四方方,长宽五尺,织的是鼓楼,配着月亮和星子,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