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北城人民路新苑小区三栋一单元605,我父母在琉城老家,我上班的地方在北城广南路的汽车南站下属的货物托运部,我的手机在客厅餐桌上充着电,钱在手机银行里,有三万多,不要乱花我的钱,那是孝敬我父母的,再过三天是我父亲五十岁生日,你记得要给他买礼物。他喜欢钓鱼,去鸣州路李氏渔具店买……”
女子扑闪着和她一样的杏眼,听得愣怔。
安清诺一瞬晃了下神,我和她说这些,她懂吗?
“我……说到哪儿了?……哦,我是想说,我们……如果交换成功,你去我那里,我留在你这里,我们得说好一个交换的期限,只能是一个月,一个月后是三月初七,农历的三月初七……嗯,还是子时吧,我们在画里……我家书房也有一幅我刚画的山水画,你呢,到了那天那时那刻,站到画上,我呢,也在那天那时那刻,站在这画上,约定的是子时,你别忘记哦,我们俩换回来,可以吗?”
安清诺说得比划得口干舌燥,鼻孔冒烟,这个安清诺望了望苍穹下的小半个月亮和繁星,靠着窗槛,轻声应道:“知道啦。我届时和你换回来便是。”
“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你是我,我是你,嗨……”安清诺闭了嘴。
屋内安静下来。
安清诺倚在窗边看星子,她想起古人将太阳月亮星星都赋予了一种很美的称呼:太阳叫扶光,月亮叫望舒,星星叫北辰……
丑时已至,清冷的银辉泼洒一地,安清诺这才看清窗户外,院子里的景致,正是那夜梦里的样子。
忽地一阵风乍起,飘进屋内。
原先靠在窗槛的女子何时回到了桌前,正俯在画上执笔皴着一处山石,全然不觉有风进来,突然一阵小小的颤动,她便从画里穿了过去,消失了。
数着星星的安清诺浑觉周围一丝颤动,恍然一怔,看向地上的画。
画还在,那个安清诺已经不在了。
安清诺找遍了屋内没有回响,这才确定,刚才的颤动是风带走了她。
“我们这就算正式交换人生了?可我还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啊。我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人生?唉!大意了……算了,折腾这一夜,我也困了,先睡觉吧。”
安清诺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姐姐姐姐,你醒了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伴随着一声清脆稚嫩呼唤声随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一起进了屋。
这是安清诺的弟弟安其琛,平日里最粘大姐。今天是和大姐说好去寿春集市的日子。早早起来就直奔大姐院里来了。
安清诺睡得迷迷瞪瞪的,被一顿摇晃和清脆的“姐姐”声催醒了神志。她起身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眉清目秀,红口白齿的小男孩,愣起了神。
“姐姐?我是你姐姐?”安清诺暗自叫苦。我们相貌、爱好、名字、连父亲的生日都相同,家里人口也应该是相同的才对吧。我家就我一根独苗苗,她怎么不告诉我她还有个弟弟呢?
“姐姐睡一觉起来就不认识我了吗?你答应我今日去寿春集市的,怎么忘了呢?”
安其琛疑惑大姐问话,见她穿着古怪,又问:“姐姐还有这样的衣服?我不曾见过。”
安清诺这才回神过来,自己现在是另外一个安清诺了,是生活在古代的女子。昨晚在家画画,浅蓝开衫里穿的是居家服。丝绒的,粉色,领边绣花,长款,好在还能看出一丁点古风来。
“哦,是前不久置办的,昨晚才穿来睡觉的。我先去换一下衣服。”
“那姐姐快些,我去叫二姐。”说完就跑出院里了。
二姐?她还有个妹妹吗?她怎么不告诉我呢?安清诺秀眉一蹙,苦叹一声。
好在她俩身型身高一样,她的衣服瞧着都能穿上。如果不是时空原因,安清诺真怀疑母亲给她生了个双胞胎妹妹亦或是姐姐。哎呀,忘记问她年龄了。她在心里惊呼。
正一件件试穿着,进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
“大小姐,今天可是要去寿春集市?”荷绿襦裙的姑娘轻车熟路来到她身后,给她取下那件藕荷色对襟襦裙,用金丝绣了木槿花。是影视剧里大户人家小姐的贵气衣饰。安清诺还不知道这个安家是什么身份,既然有丫鬟伺候,一定也是大户人家。
“嗯。爹娘可一早就起了?”安清诺尽量用影视剧里学来的语言来摸点情况。
“老爷一早上朝去了,夫人在饭厅等你和二小姐小少爷一起用早膳。”丫鬟回答着,在她发髻上插了一支翠玉簪子。
上朝?她父亲是朝廷的?当官的?妈呀!这我怎么应付啊?我父亲的官职也就是单位管后勤的科长而已。安清诺觉得手心脚板心开始冒汗了。
“大小姐,打扮好了。”
安清诺习惯性去屋内找穿衣镜,发现屋里除了这面铜镜,什么可以照出人影的东西也没有,恍然回过神来,自己已身处另一个时空。
“大小姐,夫人在催促了。”安清诺的贴身婢女流萤急步进了屋,带着朝露菊花的清香。
正从铜镜里回过头来的安清诺,看着清丽面容的小姑娘,又一愣怔。这个丫鬟又是谁?什么名字?
“知道了,以后说话不要这么大声,知道吗?”安清诺收起疑问,装作镇定的样子,轻声道。
“是,大小姐。”流萤过来搀她的手臂。
安清诺很不习惯又有些许的惶恐这样被人搀着,像个病弱人。她本就是个爱清静的人,也懂得女子该有端庄沉稳的样子。现今突然面临未知的一切,更应当尽量察言观色说话,不露出破绽为好。
安清诺在大学时时有参加汉服秀活动,当真的身处古代日日着汉服,也尚可,过足这一个月的瘾可得将汉服束之高阁了。端着身段亦步亦趋模仿着戏里头大小姐的走姿太累了。好在她天生丽质,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皙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头上的珠饰颤颤垂下,每走一步,略微摇曳,让她心里多了几分对古代女子的怜惜:笑不露齿,走不动裙,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