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玉又是一惊,按照庞师爷的这个说法。如果黑色大棺椁内的鬼王爷属于二度起尸,强化以后出来攻击自己等人,那危险程度必定远超想象。庞师爷就要去压棺,本想叫裘飞鹰帮忙,看这小年轻的狼狈模样,叹了口气,“此子不可用”的话几乎就要脱出口,但算是给他面子压了下去,转而招呼郭婷玉和周玉芳帮忙。
周玉芳毕竟是女子啊,听他说到“二度起尸”的可能后,浑身本就不多的勇气胆魄便已经泄了大半,饶是如此,她看见庞师爷在郭婷玉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冲向死棺,明知前路荆棘坎坷,依旧负重而行,咬了咬牙跟过去。裘飞鹰挣扎着想过去搭把手,周玉芳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就别过来添乱了,帮我们多盯着点。”
“盯什么?”
“自己看着办!”周玉芳不耐烦。
郭婷玉身形轻盈,松开庞师爷后,借踏行步,一个漂亮的快跑和起跳,接着在半空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妥妥落在大棺椁盖子上。反手弯腰抓住已经越过庞师爷的周玉芳,猛然叫力,把她拽了上来,鼓励道:“想不到你变得这么猛了。”
“不是猛,是怕死。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我现在就属于这种状况。”周玉芳老老实实说。庞师爷也到了死棺边,张口嚷嚷他老了,上不去,郭婷玉和周玉芳急忙联手,分左右拽着他的胳膊,用力把他拉了上来。棺椁庞大,三个人站在上面,一点儿不拥挤。
下面又是一阵咚咚乱响,鬼王爷的劲道隔着盖子传来,若力扛九鼎,震得几人心也跳,脚也跳,难以立足,无奈纷纷低腰,要么蹲下,要么坐下。庞师爷索性把身体直贴贴趴在盖子上,双手奋力往下推。
很快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不停歇的强烈震动让他的心脏难受起来,又堵又涨,气血凝滞于胸口难以流转,禁不住连声咳嗽。他倒也倔强,摆摆手让郭婷玉和裘飞鹰……不,分明就是吓得脸色煞白依旧努力斗争的周玉芳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不用管他。庞师爷精明,既然这个趴压姿势不多,干脆挺腰直腹,给胸口和棺盖间匀出些距离,减缓敲震对自己心脏的影响。边上传来喘息和哎哟声,裘飞鹰终究还是调整好了状态,手脚并用爬了上来。他上来得真是及时,尽管先前已经有三个人的重量压在上面,架不住鬼王爷持续不断地推顶,棺椁摇晃甚烈,盖子已经被推起了一二寸高,结果他一百多斤的重量匆匆架上后,泰山压顶的效果立竿见影,硬生生又把盖子压了下去。
这对于椁内鬼王爷的打击还是比较明显的,听见它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裘飞鹰不知从哪儿借的胆子,竟然低头回应,朝着下面张嘴发出一声愤怒的怒吼,竟然有不小的气势。也许是为了借着这个机会在大家面前证明自己,无论是他吼叫的动作还是发出的吼声,做作的痕迹比较重。
众人占据盖上拼命往下压,鬼王爷缩在椁内用力往上顶,对峙抗衡,暂且难分高下。这是那盖子倒霉了,在这等夹力之下,就算是是再坚固和名贵的板材,也坚持不住。大家手忙脚乱,棺盖有一个角落没守好,陡然又被掀起数寸,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一根带有锋利指甲的手指从里面伸了出来,死死扣住椁体外侧的凹槽。没有人敢赤手空拳的去接触并掰扯它。郭婷玉急中生智,摸出一根竹镖用力扎了下去,因为用力太大,竹镖顿时断为两截,一截从她手里崩开,跌落在地上,另外本截嵌入鬼王爷的手指。同时跌落地面的,还有挂在庞师爷腰间的烟枪。
椁内传来一声哀嚎,手指缩了回去,随之,众人身子一震,棺椁厚盖重归原位。
鬼王爷在郭婷玉的手下吃鳖,似乎消停了些,椁内暂且没有新的动静。周玉芳屏住呼吸,悄悄把耳朵贴上盖面,下面静悄悄的。她抬起头,摇了摇。
敌若动,我必动,敌不动,我不动。郭婷玉小声表述了这一战略方针,周玉芳,裘飞鹰和庞师爷都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好险,好险,还好咱们斗争意志顽强,尤其是郭丫头的竹镖用法老道,千钧一发之际,有力挽狂澜之效。”庞师爷顾不得刚刚那一震把烟枪滑落地面,抬起袖子擦拭额头和脸颊的汗水。
“这一仗算是我们胜利了,对吧!虽然和贵王爷的斗争没有结束,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有足够的耐力和耐心,我就不相信它还真有本事,把棺材盖带着我们四个人的重量一起给推开。”裘飞鹰又来精神了,语气勉强算铿锵有力,却丝毫不觉自己摩拳擦掌的战斗姿态被脸上的讪讪笑容给带偏了些。为了不引起误会,他紧接着向旁边投眼看来的周玉芳郑重声明,表示自己这番话全是正面的积极能量,绝对不是乌鸦嘴。
周玉芳疲惫不堪,脑袋枕着郭婷玉的肩膀,懒洋洋叹口气,委实没心情搭理他。后来她想起什么了,急忙坐正身体,问问道:“和它打持久战,必须有足够的后勤保障,我们带着的干粮能够支持我们几天,但总有吃完的时候。鬼王爷是僵尸,难道不用吃饭吗?它如果不吃饭的话,哪来的力气呢?它会不会饿死啊?”“它没有能量摄入,就很难有持续的力量输出,我倒希望哪怕它是封建迷信的存在,也能符合这一物理规律。可谁知道呢?”郭婷玉一声苦笑。
明明知道庞师爷在许多时候说话不可靠,其行为举止也常常不靠谱,三位年轻人依旧看着他,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庞师爷挠挠头皮:“我说的话你们不一定爱听,就当我胡说八道,唠嗑而已。老夫以为,如果传说中这个鬼王爷变成僵尸以后,要是真能通过某种方式和地狱冥府连接,那地狱的鬼气或者别的啥东西,都能给它源源不断地提供能源。打持久战,我们未必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