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真相如何,边道师还是暂且认下了他这个司药童子。
不过目前身份仍是杂役,但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做苦工,也不受杂字洞管束,月钱更是翻了两倍,由此可窥得,边道师在三山派中地位颇高。
在边道师赠下一顿丰盛的朝食后,易之被他领到一处烘药房,屋中两丈见宽,挖就数条烟道,其中有地火流动。
一走进去,热浪席卷而来,空气干燥异常,火气肉目可见,缕缕升腾,烤着一排排钻有小孔的木盒。
“你每日上午,就在此房中替我理药蒸药。”
言即,边道师丢出一卷书册:“识字吗?”
易之看着书封上的三个隶书汉字,点头称是。
“你按书中所言做事便可,午时之前,要将那三缸灵药理好。”
言罢,边道师道袍一抖,身影消失。
易之微叹一声,心中百感交集,取了一瓢清水饮尽,才收拢思绪,翻开书,细细阅览。
全书文字不多,三千余字,图文并茂,乃是一本辨药、洗药、制药的草经。
易之大致看了两遍,便来那三缸灵药前,只见缸盖上用朱漆分别写着“灵参、地玉、霓叶”。
易之震惊不已,是巧合吗?
竟跟洗心药所“说”一模一样!
易之颤抖着打开灵参的盖子,一股腥甜的草木腐烂气味扑鼻而来。
捂着口鼻,往里一瞧,只见个个一拃长短、发育未全的死胎,层层叠叠码在缸里。
易之只觉一阵恶寒,胃壁收缩,刚吃下不久的朝食被挤到嘴边。
“呕~”
易之扒在墙边,吐了起来,直到胃里排空,连酸水都呕不出来,易之不适方才稍缓。
邪修,这三山派必定都是邪修!
易之毛骨悚然,心中大怖。
哪有把人胎说成灵参的,这恶值,恐怕邪修也自叹弗如。
外间的边道师这时听到动静,声音在烘药房中幽幽响起:“怎么了?”
易之吓得身子一颤,连忙抹抹嘴,回道:“无事,朝食吃多了。”
“那便少吃点!污了本座的烘药房,小心我把你炼了!”
“是,我马上弄干净。”
易之揉揉仍在发抖的小腿,强撑起身子,找来香灰扫帚,清理干净。
而后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忐忑着去开地玉与霓叶的盖子。
同样的,这俩样所谓药材也尽是不知名的身体组织,但不是人类所有。
地玉乃是切成段的白色长虫,霓叶被削成一片片的,状似海螺。
这对易之的冲击不大,他还能接受,翻开草经,准备司药。
按目录寻到灵参页时,只见上面写着“茎短直立、肉质浑圆,不定根数条,多生于北地深山……”
目光下移,是一幅灵参的配图,易之讶然发现,这画上的灵参和前世常见的人参相差不大,并非是所见之死胎。
易之惊疑不定,小到跑到缸边再三确认,确实与草经所画大相径庭,一旁的地玉、霓叶亦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易之失了魂一般呆立原地,喃喃自语,“是这草经画错了?还是药物变异了?还是我眼睛出问题了?”
这时,一阵嘻笑嘈杂声突然响起,钻入脑海。
易之侧耳听去,那嘈杂声渐渐清晰,乃是一群“人”在聊天,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快看,这新来童子傻了。”
“我看没傻,是房里药力太浓,身子洗经伐髓了,没看刚才吐了一地吗。”
“灵参兄所言极是!派里的修士常说,洗经伐髓后,必是上吐下泄,浑身毛孔都能拉出屎。”
易之听得毛骨悚然,药材居然会说话?!
他使劲揉揉耳朵,以为自己幻听。
“咦?快看,他居然能听见我们说话!”
药房陷入短暂寂静,随即猛然沸腾,药材们争先恐后的跟他打招呼,声音搓磨,如万鸟齐鸣!
易之只感觉脑袋越来越涨,周遭的景象开始扭曲,月下女仙、妖首修士、肉筋灵药、死胎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