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被皇后命令卧床休息，她百无聊赖地躺着，感觉自己要长草了。

“母后，儿臣想吃桂花汤圆。”

裴皇后正在绣着手帕，闻言莞尔。

“我今晚就让厨娘给你做，正好你父皇今晚上要来，他也是爱吃这个的。”

“母后，儿臣那日去藏书阁，一看那些小黄门就是看人下菜碟的主。五哥去借书他们故意推诿扯皮不给借，我去了，他们恨不得把整个藏书阁都送给我。”

“以后，你要多帮衬你五哥，你一定要珍惜你和他的情谊。明白吗？”

李容自己确实是很珍重她和李卿的情谊，她明白要珍惜，但并不明白裴皇后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母后，您是什么意思啊？”

“你以后会明白的。”

晚间，皇帝果然来了凤栖宫用晚膳。

一见面，皇帝便搀扶起了行礼的裴皇后。

“阿织，朕说过多少次了，朕来你这里的时候，你不用行礼。”

“这怎么行，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陛下已经把阿容宠坏了，就放过臣妾吧。”

裴皇后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对了，阿容呢？她怎么没在啊？”

“父皇，女儿在这儿呢！”

李容从门外雀跃地跳了进来，一直到了皇帝跟前。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生病了？”

“儿臣这几日有时心痛得厉害，不大吃得下东西。不过，父皇来了，女儿便吃得下了。”

“怪朕，朕这几日忙着，都三天没来看你了。”

“父皇不必太挂念女儿，还是要以国事为重，女儿这边有母后和医师照料的。”

皇帝轻轻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发，叹了口气。

这天，皇帝在凤栖宫留宿，夫妻二人对月饮酒。

“陛下，阿聪是长子，年龄也到了该纳妃的时候了。他看上了谢尚书的次女，臣妾想请您给他赐婚。”

“谢家可是书香门第啊，挺不错的。朕明日就下旨。”

“多谢陛下。”

皇帝看着打落在殿中清辉，似有所思。

“阿织，当年我也是求母后去找父皇给咱们赐婚的。”

皇帝回忆着往事，心中升起了几分轻松欢快。

“是啊，陛下那时特别坚决地跟姑母说非臣妾不娶呢。”

皇后看着皇帝，言语透露着打趣。

皇帝却神色突然黯淡，喃喃说道：“当年朕想着，只娶你一个的......”

只娶你一个，皇后听了不禁觉得好笑。还好，她从来没吧年少时的山盟海誓当过真。要当皇帝的人，怎么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陛下......”

“你已经很久没叫过我表哥了。”

“在陛下面前，臣妾永远只能称臣妾。先是您的臣，再是您的妻。臣妾和陛下是表亲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已不记得了。”

“你不该做这个皇后的，朕也不该当皇帝，若朕只是个藩王那日子便不会这么无趣了。”

皇帝是先皇后唯一的儿子，且是嫡长子，立嫡立立贤都应该是他，他别无选择。

“陛下明明是喜欢做皇帝的，不过是......”

不过是又想做皇帝又想要家庭罢了。

“朕不喜欢。难道你想当这个皇后？”

裴皇后虚假地笑了笑，答道：“臣妾从小就知道要做皇后，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们这一房不当，别的房也会有女子当。做皇后在裴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那你让阿聪娶谢家女是个什么意思啊？”

“臣妾的意思陛下明白的很。阿聪天资不高，心思也没在治国上，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而已，陛下难道不清楚？”

“朕知道，可朕膝下就这几个儿子。老二没这个志向，老三一天天在宫外游玩，老四就知道写诗赋词，小六还那么小，天资也平平。那朕百年之后，要把这个烫手的皇位传给谁啊？”

“陛下可不止这几个孩子啊。”

“你以为朕没想过吗？要不是怕那些台谏对阿容口诛笔伐，朕就传位给阿容。”

说到此处，皇帝的语气就有些急躁了。

皇后心下叹气，皇帝真是对宋家提防到了极点，连让女儿当皇帝的心都有，就是不愿意去想到李卿。

“陛下，还有阿卿可以培养。”

“你休想！朕好不容易除掉宋家，你还想让宋家东山再起吗？”

“可阿卿是陛下的儿子，也是臣妾的养子，这和宋家已经没关系了。”

“不行，他若是继承大统，知道了他生母那些破事，你这个太后怎么做地稳，阿容阿聪的性命也是难保。”

“陛下，宋贵妃的事如果有一天阿卿知道了，那臣妾也没什么话好说。”

裴皇后自知对不起宋贵妃，眼神黯淡了下去。

“替咱们的孩子想一想，不要老是想着五郎，他不是你的孩子，阿容阿聪才是。”

“那就请陛下为阿容找一门好亲事，让阿容嫁给能护她一辈子的人，无论谁做皇帝，都不能动她半分。”

“放心，朕会的。好了，早些休息吧。”

皇帝摆了摆手，想要停止这个话题。

裴皇后自知再说也无用，叫了侍女进殿服侍。

————

转眼就到了春闱放榜的时侯。

这天，李容和李卿一起出宫，想要去看看今年谁又会金榜题名。还没到榜单的近前，围观的的人群却已经堵住了路。二人掀开车帘向外张望着，距离有点远，什么都看不清楚。无奈之下，二人只得下车步行。李卿拉着李容的手臂，费力地带着她挤进了人群。

只见榜单上依次写着人名和名次，李容一眼便看到了状元的名字————王煜。

“五哥，你看！”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人群的嘈杂。

“公子，你看！你看！你中了状元呢！恭喜公子！”

声音就从旁边传过来，李容朝着旁边看去，一个小厮正手指榜单，朝着自己公子说着。那公子身着白色的衣裳，手拿白色的折扇，头上是白色的发带......竟然是那天她在朱雀门上一眼看到的“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