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节很棒。”

“没错儿，那是我们那儿除了圣诞节外，最热闹的节日了。呵呵！”穆勒指挥官此刻已然完全放下了作为军官和敌人的立场和防备。

“战争结束后，你可得带我去体验一下。”卡恩队长调侃道。

听到这，穆勒指挥官眉头有些抽搐，原本开朗的神情泛起一丝严肃。随后，他望着眼前的卡恩队长，浅浅一笑，轻声说道：“当然没问题，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卡恩队长一时间也没有防备，片刻之后，“我们军人，只要战争还没有结束，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会再次回到战场的。”说完，卡恩队长再次举起了酒杯。

二人相互碰杯，饮酒，双双望向了前方载歌载舞，尽情撒欢儿的年轻人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始终挂着微笑，没有再过多言语......

广场中央的年轻人们，德曼尼的战俘和法朗西的人，在欢乐的气氛下，如果不是衣装上的区别，你根本分不清他们谁是德曼尼人，谁是法朗西人，他们已然彻底地交融在了一起。

“砰！”

就在他们忘乎所以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法朗西士兵，双手将一个黑溜溜、圆滚滚的东西抛起，紧接着一个右脚大力将其踢向人群的正上方！

“嘿！看呐，那是什么？”欢乐的人群中有人大喊，大家循着他手指和仰望的方向跟着望去。

随着黑色的物体从空中坠落，人群中逐渐在物体的落点出散开了一个圆形的空地。这个物体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这片空地上，它并没有马上停在地面上，而是接着又高高地弹了起来。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个东西，他上前一个跳跃，趁着物体再次下落的时候稳稳地接住了它。

年轻人拿住这个物体，将它托在胸前，大家凑上前一看，这赫然是一个足球！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嘿！这是足球，我们踢足球吧！”人群中有人兴奋又激动的大喊道。

人群被点燃，他们高举手臂，欢快跳跃，德曼尼语与法朗西语交融在一起大喊：“足球！足球！足球！......”

持球的年轻人将足球放到地上，广场上的乐队、女士和一些人陆陆续续让出了一片空地，热爱足球的人们相互之间传起了球。

在广场的南面和北面，几名德曼尼和法朗西的年轻人用几块石头在地上分别摆出了两个两个石碓，一左一右代表着自家的“球门”。大家就这样，兴奋地踢起了足球赛。

正在大家踢得兴起的时候，一位德曼尼人一个大脚解围，足球带着风飞向了远处，最后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典狱长罗德那浑圆敦厚的大肚皮上。这猝不及防的一记重球，令罗德的肚子都颤动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而足球虽然势大力沉，但是在罗德的大肚子面前经过缓冲，也卸掉了气力，弹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一幕，“球场”上的人们全都傻了眼，气氛一下就降了下来，大家纷纷看着捂着肚子的典狱长罗德。

缓过劲后，罗德站直了身子，他看着地上的足球，缓缓走了过去，将右脚踩在足球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神情有些紧张的“球员”们。他的右脚一个熟练利落的动作，全凭右脚脚掌的操作将足球挑到身前的半空中，然后伸出右手，足球随后恰到其时地落在了他的手掌上。

罗德拿着足球走向了“球场”，他来到人群中间，比手划脚地说这些什么。只见他从面前的“球员”中拉出了一个德曼尼人和法朗西人继续交流，两个“球员”听了频频点头。

随后，罗德离开“球场”，将监狱的管理人员全部叫到身旁，在交代吩咐着些什么。而“球场”上的人按德曼尼人和法朗西人分成了左右两拨。“球场”上的原本的欢乐活动也停止，乐队、女士以及大部分开始离开。

弗兰克靠近战友们逐渐聚拢的一边，他引颈观望，专心倾听着。

只见刚才那个站在罗德身前的“球员”大喊着：“嘿！法朗西人要跟我们踢足球比赛，你们谁要参加？我是队长！”

“我！”

“我！”

“还有我，嘿！”

......

一声呼唤，引来了战友们无数的响应.....

很快，一支德曼尼主力十一人的足球队便被组织了起来，法朗西也迅速形成了一支自己的足球队。

在典狱长罗德的组织指挥下，原先的广场，被清理规划，两旁站上了边裁，主裁判也站在了“球场”上。原本用石头堆组成的简易“球门”，也被换成了用几根铁杆子组成，插在地上，拥有横梁和立柱，实打实的球门。

而这个球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白色的各种边界线，只能在地上断断续续地摆放些石头等参照物，依赖于主裁和边裁的判断了。

所有人都来到了球场的周围，将球场围了起来，前面的人坐在地上，后面的人有的站着看。连旁边那些拿着步枪出于警惕状态的法朗西士兵和狱管们也收起了枪，向球场引颈顾望着。

观众群里，突然冒起了许多白烟，仔细一看，法朗西人向德曼尼人分发起了卷烟，他们当中的那些烟鬼开始享受起了喷云吐雾的快感。法朗西的烟鬼们嘴角叼着烟，不断地为德曼尼的烟鬼们划亮火柴，熟练地为他们点烟，每个人脸上都挂上了无比的舒适感。

主席台那边，两国的军官们得知了详情，也都满怀期待。

说时迟那时快，主裁判一声哨响，早已站在球场两端的两国球队，在中场球员的开球后，正式进入了比赛时间。

有意思的是，主裁判用的这个口哨，正是平时战俘们的“催命符”......

比赛过程中，双方球员你来我往，紧张程度丝毫不逊，而两边的观众也群情激昂，或拍手嚎叫，或唱歌助兴。乐队们也即兴发挥，“擂鼓”助威。这俨然就是一场标准国际足球比赛的现场。

德曼尼的球员们，虽然平时忍饥挨饿，总是时时处于吃不饱的状态，每天干活疲惫不堪，但凡事都有两面性，艰苦繁重的体力劳动在一定程度上锻炼了他们的体力、身体素质和意志力。加上刚刚还吃饱了饭，年轻人们恢复得也十分快，他们个个精力充沛，在这场竞技角逐中丝毫不落法朗西人下锋。两国又是传统的足球强国，民间的足球基础都不错，这让整场比赛看起来十分精彩，双方球员也贡献出了许多精彩的场面和射门时刻，引得军官和在场观众的纷纷鼓掌点头，惊呼连连，呐喊叫好。

激烈的攻防转换中，足球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德曼尼的后场。德曼尼的后卫自然不敢怠慢，他快步上前一个大脚毫不留情地挥向足球。

“砰！”

一记响亮的碰撞声，足球飞向远处。而此时，很多人并没有望向那个飞出边线的足球，而是看着那个踢走足球的德曼尼球员。因为随着足球被他踢飞，他脚上的鞋子顿时裂开，鞋底顺势飞向了空中，最终落在了地上。

此时，全场突然平静下来，变得有些沉寂。

主裁跑到这名德曼尼后卫的跟前，他看了看后卫脚上没了鞋底露出脚掌的右脚，又看了看这名后卫。而后卫也看了看自己的破鞋，又与主裁判对视了一下，眼神闪烁，写满了尴尬和窘迫，嘴里挤出一句话，“真的，十分抱歉......”

主裁判又环顾周围的德曼尼球员们。他看见，几乎所有的德曼尼球员脚上的鞋子，在激烈的奔跑和对抗中早已开裂，损坏。

“嘿！”

观众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双鞋子从那里飞出来，最终落在了那名德曼尼后卫的面前。他望着地上的鞋子，惊讶万分。他看见这是一双有些污泥却依旧结实完好的鞋子。

“穿上它，继续比赛！”那人继续大喊着。

这名德曼尼后卫循声望去。只见喊话的人，是一名法朗西的年轻人，他正光着双脚坐在地上对着自己高喊着。

紧接着，人群里的一些法朗西人纷纷脱下自己的鞋子丢进了球场，此起彼伏地大喊着：

“穿上去，继续比赛！”

“对，穿上去！”

“快点儿，继续踢！”

.....

球场上的德曼尼球员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一会儿后，他们面带微笑，相互点头示意，纷纷捡起了旁边的鞋子，坐到地上换掉了自己原本破烂的“球鞋”。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卡恩队长和穆勒指挥官一言不发，脸带笑意。而此时，旁边的主席台，想起了一阵突如其来而又突兀响亮的鼓掌声。卡恩和穆勒循声望去，鼓掌的赫然是集中营的最高长官，紧接着主席台的每一位长官都鼓起了掌。很快，全场都鼓起了掌，人们纷纷点头不断。

德曼尼的球员全都换上了鞋子，双方的角逐再次展开。

说来也奇怪，今天虽然是圣诞节，但天空却晴朗得很，没有飘下任何一片雪花，风也缓和轻柔。头顶的太阳一直在线，明亮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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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