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这人,老了果然会力不从心,凡事都想干干不来只能发发脾气。
“儿子,有没有在忙,没忙给我回个电话。”
我妈不给我发消息我本意也是要给她个电话好好聊聊的。
“到家了吧?”
电话一接通,我妈在电话里先问道。
“到了。三伯送我回来的。您呢,吃饭了没?”
“我吃过了。在你外婆这陪她听戏呢!你吃了没?听你三伯说你亲眼目睹了一场凶杀案,受了刺激,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跟我们一起住?还是你有别的打算?”
“做了一些实习的工作,感觉自己的业务能力还是不够,报了个进修班,过段时间我就去见你和外婆。”
“好!到时候我和你秦叔叔去接……”
“妈,我都知道了。”
“你……”
“妈,没事,你们本就不合适。”
“嗯!你三伯说你爸可能还活着,这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三伯说他会找到我爸的,您别担心。”
“好,那你什么时候忙好了,想过来,你跟我说,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您和外婆早点休息。”
“好……”
洗了个澡,用这双重新拥有的手洗澡,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明明是自己在摸自己,却总感觉还有别的人也在摸你。
可能是还没有习惯吧!
几次想问三伯画中仙是谁,又为什么门槛上有他的名字。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万一问出来的答案不是自己所期待的,就又庸人自扰了。
因为大概率三伯会说,那都是你没喝解药的幻觉。要再追问,他会跟你重复那句“按时喝药,别那么多废话”。
你也不怕哪天我要紧的那部分记忆恢复了,再整出一个三伯?
三伯说那挺好啊,我正好可以隐姓埋名,过上没羞没燥的生活。
我就这样百无聊赖,每天在屋子里打机。
三伯这段时间也没联系我,也没找我上号双排。
我浑浑噩噩,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醒了玩,玩饿了叫外卖吃。
我都怀疑这才是我的本真。三伯他们会不会期望过高了,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是一个废柴?
后面,我妈给我报了个旅行团。说让我提前给她趟趟水。我人麻了,这海拔高得仅次于珠穆朗玛的旅行团,她怎么可能会去。
我是白水泡菜一样去的,又白水泡菜一样回来了。同游的同志问我用的什么防晒霜。我说我是假皮,晒不黑的。结果人家以为我不愿意告诉,最后给了我好几个白眼。
回宁城,坐的是无人驾驶的旅游车。导游说,明年就有无人驾驶的飞机了。有人就问,啥时候上无人导游啊,可以自己定制的那种。导游一脸黑线,说就算有,你估计也不会来第二趟。那人还问为啥,导游没搭理他,转头帮另一个鞋带松了还拖在地上的老年游客去了。
回来什么也没带,就给妈妈和姥姥各带了一串蕴含祝福的手串。
结果单独跟身患阿尔茨海默多年的姥姥在阳台上吹风的时候,姥姥突然自己转动轮椅,转向我。
“你的电脑我藏起来了,你找不到,找不到……”
“小楠你吃不吃酿豆腐啊?”我妈的声音这时从厨房传来。
“啊?行……”
姥姥这时又恢复了阿尔茨海默症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