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沉，日头西落，宋时一迫不及待地候在旁边准备抢第一条烤好的鱼，霍雨浩这段时间已经看穿他的习惯，但是见到这幅模样仍旧想笑。

烤鱼自然是不够的，再配上他刚刚一直熬煮的野菜粥，就两块背包里带的干饼，这一顿恰好充实。

“话说回来，雨浩，你会怕黑吗？”食物显然堵不住宋时一的嘴，刚安定下来不久，这家伙又兴致勃勃发问，美名其曰更好了解彼此。

“不怕。”霍雨浩啃着手中的饼，附和一样摇摇头：“我小时候做过很多噩梦，早就不怕黑了。”

“噩梦？……说起来，我代笔给你写的那封信上也说到它了，”少年回想起来，绞尽脑汁幻想着，“什么样子的梦算的是噩梦？被魂兽生吞？被鬼追杀？……”

什么样子的梦算是噩梦？

这个问题好像真的问住霍雨浩了，男孩的眼眸微动，幽幽的瞳孔似乎透过跳跃的火光窥见过去被他丢弃在脑海深处的痛苦回忆。

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的语气沉下来，迟疑地总结：“孤独、抛弃、死亡……”

霍雨浩的声音然后停顿住，因为宋时一强迫的力道让他忘掉了紧接着总结出的词汇，他与少年漆黑的双眼直勾勾对视，看见后者刚刚残余的玩笑意味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格外沉稳的笃定：

“不要再回想了，如果让你不开心的话。”

“如果你真的想要抛去那段回忆……”

“那么，我可以恭喜你：在认识哥这个无所不能的天才之后，你不会做任何噩梦了。”

“因为那无边无际的梦里，将会一直有我的存在。”

“……你说的好像这和你有关系一样。”霍雨浩撇了撇嘴，眨眨眼却挤掉险些滴出来的湿润。他略感无语，似乎不太理解宋时一这给自己身上贴金的发言。

“只要你愿意，什么地方和我没有关系？”宋时一只是大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递给他最后一条还没被瓜分的烤鱼：“喏，给你剩下的。”

他摸了摸下巴，又凑近道：“给哥说实话，你刚刚有没有感动呀？”

“滚滚滚……”

“真的被我感动到啦？……”

“……”

一顿饭在两人口头的暂时绝交中结束，宋时一乐滋滋端着那些锅碗瓢盆刀叉就去河边洗了，霍雨浩不想说话，赌气就盘腿坐在原地冥想修炼起来。

心绪虽然不宁，好在入定还是很快，天地玄力随着冥想的呼吸变化缓慢被吐纳进经脉之内，他的魂力因为武魂的变异被拔高了几级，根基略有不稳，这段时间一直在专心稳固。

此时不知是否还念着有宋时一在一旁看护，霍雨浩甚至一反常态，大胆地将全身心投入到修炼里，颇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气定神闲，甚至忽略掉耳旁那模糊不清的遥远呼唤，直到少年熟悉又暴躁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醒醒？醒醒？”

“我说你睁开眼看看！蠢材！现在是能这么大胆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