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也该去看看你给我介绍过来的小朋友的情况了。”他将杯中剩下的红茶饮尽,站起身来,对着跟他一同起身的阿尔弗斯叮嘱到:“你先坐着喝点红茶。这茶叶是我亲手改良种植的、名为‘英吉利诺依诺奇’的品种,对安抚心神、稳定情绪很有帮助,而且味道我自认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明白了,感激不尽。”阿尔弗斯道谢完后,重新入座,接过了‘法师之手’递送过来的新鲜热茶。红褐色的茶汤中散发开来的香气,让他不由得眼睛一亮。
直到这时他才第一次好好地闻起了茶叶的味道,之前有心事的时候尝了一杯根本没尝出什么味道。
等他细细品味过后,阿尔弗斯久违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红茶啊,嗯……真好。”
……
另一边。
此时萨博正拄着拐杖,攀登着心牢的无栏楼梯上,一步一挪、一动一喘。
他很后悔、无比后悔。
之前,在与阿尔弗斯分开以后,他的脑子里就开始不断回荡起他那如魔鬼低语般的劝诱——
“虽然我不能保证,但我相信如果你能靠自己登上塔顶,那位‘伟大存在’会垂怜你的努力,与此同时你也能获得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多么动人心弦的字词啊。
只需这么几个字就能让萨博脑子的放弃了思考,发神经似地找来了根拐杖,无视了塔底下传来的悲鸣,向着塔顶进发。
当他艰难地爬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不出所料地开始感到脱力,身体的疲惫让他逐渐回过了味来——自己怎么会信了他的鬼话?
伟大存在?改变命运?
说得好听!
先不论有没有这种宛如神明般的伟大存在,就算有,他为何又要来帮助自己?帮助自己来实现那丑陋而卑微的愿望?再退一步,就算那位伟大存在真的愿意像沙里夫那样对自己伸以援手,那么自己又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另一条腿吗?他在内心咒骂着,不论是自己还是他人,都成了他用来泄愤的渠道。
但事已至此,现在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的话,那非‘骑虎难下’莫属。在心牢中段偏上的这个距离,下行和上登对于萨博这种腿脚不便的人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两相权衡之下,他也只能靠着“凡事都有个万一,是吧?万一呢?”——这种以自我安慰为目的的心理暗示,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爬了。
到后来,自塔顶洒下的渐盛阳光也成了指引他的灯塔,就像帮助阿尔弗斯一样,也帮着萨博一步一个脚印的攀向了顶端。经过一段稍显漫长的时间过后,萨博终于爬到了出口附近,正当他喘着粗气,向着阳光迈进的时候,一个人影渐渐走了过来,靠在了出口的墙壁上……
萨博心中升起了一丝错愕,难道是他?就在萨博往前走了两步,想仔细地打量他人时,岚以一种相对较快的语速,开口说话了——
“萨博·罗伊德,五十一岁,男性,霜月城本地人,烟草种植户家庭出身,自幼便跟着当猎户的邻居学习捕猎技艺,长大以后也成为了一名猎户,于二十六岁娶妻生子,但在三十岁那年,女儿因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去世,妻子在悲痛中积郁而亡,自此便一直单身至今。而在四十七岁那年,也就是三年前,住在城镇外围的村庄边缘的双亲因发生在森林中的蚀灾波及而死亡,同年开始,自身也不再担任猎户的工作,转而来到了以前便一直有来往的白森堡里担任佣人一职……我说得没错吧?萨博先生。”
“您???!!!”
就在萨博震惊于面前这位年轻的陌生人是怎么如此详细地知道他的过去之时,他的脑海里嗡地一响,眼睛随之一花,仿佛被光怪陆离的诡异颜色所填满。
他应激地眨了下眼睛,而就是这眨眼的功夫,等他回过神来时,周围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二人已然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中,而这里,萨博认识。
“唔……”
他下意识地想要大叫,想要质问面前的青年,但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低浅的呜声。
“安静,孩子。”
在昏暗中,他看着面前的青年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唇前。
那双紫粉的眼瞳仿佛连接着遥远的星空,浩瀚、深邃;旋转着、吸引着,让他的思绪逐渐停滞了下来,跟随着那片星空一起缓缓转动……
“打扰到你的母亲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