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跟着江逸臣学武,姬婴整个人都崩溃了。又没法拒绝,谁让她曾经夸奖江逸臣武艺好了?谁让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的?她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在自家门口,姬婴又遇见了游牧野。
今天,游牧野脸色较以往难看了不少,嘴唇泛白,脸颊却有不正常的红晕,因为他的胸口在昨天夜里被杀手划伤,流了很多血。但游牧野还是没心没肺地笑着,提着一兜药草望着姬婴。
此时,姬婴心里有一瞬的钝痛。她是个聪明人,经过了昨天的事,对游牧野有了一点芥蒂。游牧野一定知道昨天晚上会有人对他们不利,但他没有直言。虽然姬婴明白,游牧野有苦衷。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他的家族。可她说服不了自己。他们现在不是一路人。
姬婴走上前去,客套道:“听说牧野兄昨晚受了伤,现在可还好?”
“还好。”游牧野递上药草,“这是给你的。昨天受惊不小,给你定神补气的。”
姬婴身体顿了一下,双手接过来:“谢谢。”
游牧野惨然一笑:“最近几天,我就不过来了,你小心点。”
“好。”
这一抹红色,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望着游牧野孤单的背影,姬婴怅然若失。要是能像初见的时候那么无拘无束该多好啊。可惜,回不去了。
姬婴心事重重地来到公主府,却被公主府此时的阵仗吓了一跳:原来摆放珍贵花草的地方被开辟出来,此时的院子里,木桩、箭靶、手靶、沙袋、木桶、白栏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真是应有尽有。姬婴暗想:我还是再昏死过去吧!
江逸臣的教官生涯开始了。鉴于姬婴自小体弱,没有一点习武基础,江逸臣为姬婴量身定做了一套方案:先练臂力,再学骑射,最后学擒拿。
说得容易,但做起来……
江逸臣将姬婴放在两根木桩上,让她以扎马步的姿势站好,双臂向前探出,与肩膀持平,双手握拳,拳心向下。木桩之间放上一鼎香炉。江逸臣说,香炉里焚的是极品沉香,香味沉郁而不浓烈,是御用的香料。等香炉里的香料全部焚完,姬婴就可以下来了。
江逸臣说,焚香习武是皇子们都没有的待遇,他们练武时,最多屁股下方会放一个火盆或者几个钢钉。鉴于姬婴是女孩子,他也不好太过苛刻。
末了,江逸臣向姬婴强调:不用感谢我,就这么仗义!
感谢?谢你个鬼啊!姬婴想死的心都有了。刚摆好姿势,姬婴就撑不住了,她看着高悬的日头,哀嚎:“小怀王殿下,我不行的,我撑不住!”
花架下坐在藤椅上泡功夫茶的江逸臣慢条斯理地说:“我三岁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待遇。我告诉你啊,我小的时候体弱多病,父王无论寒冬还是酷暑,每天都让我拼命习武,我的身体很快就好起来了。你就安安心心地跟我练武吧——哎,手抬高点,别偷懒!蹲下,蹲下,上身挺直!”
姬婴乖乖照做。
可江逸臣并不满意。他绕着姬婴转了两圈,拿来两个空木桶,分别吊在姬婴的两个手腕上,还特意强调,如果姬婴偷懒,他就要在木桶里装水。
第一炉香料在姬婴蹲的腿抽筋的时候烧完了。江逸臣扶着姬婴跳下木桩,让她喝了两杯茶,歇了一会,然后沿着公主府跑三圈。
姬婴连跑带走地执行完任务,气喘吁吁地摊在江逸臣面前的时候,江逸臣魔鬼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扎马步。
第二轮的马步蹲得更酸爽。江逸臣在姬婴头上放了一个小碗,避免她身体晃动。在她腰后坠上了一个秤砣,增加身体重量。
姬婴流着眼泪大喊:“江逸臣,你能不能有点人性!我站不住了!”
江逸臣用戒条抽打姬婴的后背,命令:“不许说话!”
姬婴被打的后背生疼,汗透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翻滚着,今天早上敷好的抹黑肤色的药水被汗水冲洗的纵横交错,惨不忍睹。她抗议:“你这么狠毒,还不让人说话!”
“你现在只是练基本功,我三四岁的时候才练这个呢。还有啊,严师出高徒,你懂不懂。有我做你习武先生,你得深表荣幸!”
第二炉香料在姬婴蹲的要昏过去的时候终于烧完。江逸臣提着姬婴下来,给她准备了一盆温水,让她洗脸。姬婴将脸全部泡在水盆里,闷了半天,还是觉得不痛快,问:“有没有凉水?井水最好!”
江逸臣躲在花架下闭目养神:“出了汗必须用温水洗,否则起热疹不说,还会生病。唉,看来你真是安逸惯了,这点常识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