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婴捋了一下思路,没有什么发现,请教容慎的看法。容慎说:“场面上的暗杀大家都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朝廷并没有声张,更没有追查的意思。”
“什么事?”
“你应该记得当初碰见太尉孟大人时的情景吧。”
“当然。”这个噩梦,姬婴永远不会忘记。
“你还记得孟大人的神情如何吗?”
“这……”姬婴回想了一下,“似乎很慌张,很警惕。他好像是想向陛下汇报什么事。”
“你记性确实不错,”容慎满意地笑道,“我也是好奇,多方打听了一下,终于知道孟大人到底想汇报的是什么了。”
“是什么?”
容慎打开折扇,轻轻扇动起来,微弱的气流吹拂着他垂在肩头的头发,整个人显得更加飘逸超然。他说:“孟大人在被杀的前一天晚上,向陛下上了一封奏折,内容似乎是要呈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陛下看到奏折之后,命一队大内侍卫去太尉府取物,没想到的事,这等朝廷机密却不知为何泄露了出去,致使所有执行任务的大内侍卫在回宫的路上全部被杀,被护送的东西也不知所踪。孟大人自觉失职,当夜就带着御林军搜捕可疑人员,而且找到了些许线索。好巧不巧,第二天孟大人遇见了微服出宫的陛下,想将案情呈禀,没想到惨遭不幸。”
“你的意思是,那天那个杀手,也许并不是直接朝陛下去的,而是孟大人?”
“我想,那个杀手或许第一目标就是孟大人,但如果能成功刺杀陛下,便是意外之喜。”
“这么说的话,只要知道当初想呈给陛下的到底是什么,这个案子就有了关键的线索。”
容慎收了折扇,摇头道:“非也。若这个东西能作为关键线索,陛下为什么不直接告知,以便我们尽快破案?邹浩大人掌管刑部,也不应该不知道大内侍卫被暗杀的事,为什么也三缄其口?恐怕这里面有了不得的原因。”
容慎的一番分析让姬婴毛骨悚然。难怪鹿鸣宴之后,邹浩告诫姬婴说“办不成差事还好,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不要做身份之外的事”,看来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案子水很深,不是一般人管得了的。
“那怎么办?”难得安静了半天的游牧野插嘴说,“不如我们装模作样地查几天,等这件事风头过了,直接向陛下请罪。到时候虽然政绩有损,但至少能保住命啊。”
“不!”姬婴决然地说,“不论这个案子的水有多深,我都要仔细探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遇事怎么能退缩?况且诸位大人无辜被害,英灵难安,我不能坐视不理。”
游牧野看姬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继续劝道:“人家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干嘛蹚这趟浑水呢?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自有大案要案等你解决。听我一句劝,早出风头不是好事。”
“那牧野兄为什么跟我们一起呢?你原本可以逍遥江湖,悬壶济世,为什么来京城,参与朝堂之事?”姬婴趁机问道。
“我?”游牧野没想到姬婴会反问他,他看了一眼容慎,得到的也是询问的眼神,忙支吾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就是留恋京城繁华,想见见世面,将来回了岭南,也好跟徒子徒孙们显摆——怎么个意思,就许你们穿着官服耀武扬威,不许我吹个牛皮?小气!”
对于游牧野的解释,姬婴和容慎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不过他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有拆穿谎言。既然有的是机会,他们会慢慢探询。
马车很快到达了汉章侯府。侯府辉煌的大门上挂满了白幡,很多文武官员陆陆续续地前来拜祭。迎立在门口的管家和仆从都身着重孝,神情尽显哀愁。
意外地,姬婴他们在侯府门口看见了冬九。姬婴跟冬九比较熟,过去打了个招呼。冬九告诉他们,江逸臣早就在侯府等着他们了,这会儿正在侯爷的灵堂上。
果然,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这位小王爷。不过姬婴也知道,江逸臣亲自过来,定是为了她,这让她感到一阵温暖。
姬婴和容慎亮明了身份,管家明白,这是来查案的官员,便让一个仆从为他们引路去灵堂见安瑞辰。不过游牧野的一身红衣让管家面色阴沉。
管家将游牧野挡在了外面,皱着眉头说:“我家老爷新丧,公子这身装扮实在不妥。恕老奴不能让公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