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儿从峨眉山上下来,脑子里一直想着被自己打伤的二师爷爷,虽然下山的路上一路花红树绿,但他无心欣赏,直到来到的山下的三岔路口,他才从自己懊悔的心境中走出。
自己十八年生活在秘洞里,除了练功就是练功,现在出来了,他一时不知自己应该回到那里。父母早就去世,唯有舅舅和姥姥还是他牵挂的人,虽然后来舅舅娶了舅妈后,把他送到族长吴万良家放羊,受尽了屈辱,稍有不对,就会受到拳打脚踢。但刘海儿总是想着在舅舅还没有娶亲时,姥姥和舅舅对他的百般疼爱,于是就决定去吴家寨,找姥姥和舅舅。
虽然十八年过去,但山还是那连绵起伏的秀丽的山,路还是那条蜿蜒起伏穿梭在山与山之间的山间小道,基本上就没有变化,刘海儿很快就来到了刘家寨,找到了舅舅的家。
舅舅的家在寨子的西边,还是他走时候的样子,只是三间茅草屋更加破旧了,院墙残破不堪,从院墙外看见一个妇人的身影,从屋里出来,端着一筐野菜,向院中东南的厨房走去,刘海儿几乎没能认出来,十八年过去,当初还算俊俏的吴敏新脸上已经被岁月刻下满脸皱纹,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模样。“舅妈。”刘海儿不由得喊了出来。那妇人顺着声音看去,见残破的院墙外,一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正看着她:“你是…。”“我是刘海儿。”田敏新一听顿时满面泪痕,当初生活所迫,自己逼着老实的丈夫吴良才把刘海儿送去族长家放羊,结果孩子去找丢失的羊羔,一去不回,族长却逼着丈夫还他们家的小羊羔,连吃都成问题的家,怎能拿出赔款,吴良才被族长扣下,关进了柴房。听到外孙丢了,儿子又被关进了族长家,本来就生病久卧病床的婆婆在这双重的打击下,没过几天就撒手西去,田敏新只好让人把院中的一棵大树砍了,准备给婆婆做寿材,不想族长吴万良知道后,带着已经饿了三天的吴良才来到吴家破落得小院,放了吴良才,就让人把用砍下的大树正在做寿材的木料抢走,这时吴良才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就拼命的阻拦,在争抢中,被吴万良的人打成重伤,再加上几天的饥饿和知道母亲去世的悲愤,当天夜里就追随母亲而去,这让原本就拮据的家更是雪上加霜…。
田敏新在悲伤中搜遍了家中所有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一件之前的东西,只好把前夫给儿子留下唯一的一件还算值钱的东西---那把长命金锁拿出来当掉,与寿材店的老板好一顿商量,老板才同意用边料做了两口薄皮的棺材,总算把母子二人安葬了。可是这以后,村子里的人都避开她。
一天,她去小溪边洗衣服,还没走到溪边,就听在溪边洗衣服的女人正在议论她,一个大嗓门的妇人说:“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克夫,谁娶了她谁就倒楣,是灾星下世。你看,她克死了金匠丈夫,还没守几个月的寡,又嫁给了吴良才,这才几个月,老少三口又都被她克死…。”她轻咳一声,几个女人回头看是她,就闭上了嘴,赶紧洗好手中的衣服,放进蓝里,躲着她,回村去了。
她来到小溪边,一边洗衣一边哭泣,自己是自私,把刘海儿送到吴良才家,可是也是生活所迫,仅有一亩地,怎能养活一家五口人?再说让刘海儿去吴万良家放羊,也是想让他有一口饭吃,自己并没有想害他的意思。再说,金匠丈夫是痨病而死,花光了家中所有的财产,如果她不改嫁,他们母子只有等着饿死,她无所谓,但看着孩子,她还是同意了媒婆的说媒,但媒婆说吴良才家有房有地,衣食无忧,但嫁过来后才知道媒婆的话有玄机,有房是三间茅草房,有地也仅是一亩山坡地,不仅有个老母要养活,还有个外甥也要养,仅有的一口薄地,怎能养活一家五口,感觉被骗的田敏新把所有的不快都发在了刘海儿身上,她觉得养活老母是天经地义,但刘海儿又不是丈夫的孩子,凭什么要养活他,于是为这事天天和吴有才闹别扭,直到吴有才把刘海儿送到吴万良家放羊才罢休。但四张嘴也要算计着过,于是在田敏新的精打细算下,日子可算可以维持,但这种好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刘海儿就失踪了,紧接着婆婆和丈夫也死了,她尽她所能的把他们的后事办完,生活重又回到她们母子相依为命的日子,这种艰难她可以忍受,但不能忍受别人强加给她的骂名,所以听到别人骂她是灾星的时候,她强忍着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当那群女人们走后,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委屈,嚎啕大哭起来,在这无人的小溪边,她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发泄着上天对她的不公的抗议,看着溪水中的自己,她开始怜悯自己,而溪水并没有因她而有任何的改变,她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理智告诉她,生活还要继续,孩子还小,她有责任把他抚养长大,她必须坚强起来,于是擦干泪,她很快把衣服洗完,回到家中晾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