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无星,阴云浓密。
司空闲一个翻身悄无声息地从屋檐落下到了窗户旁。动作熟练,就像爬上女人的床一样。
他食指一点,窗户纸已经被捅破,还掀起一阵灰尘,这里竟然很久都没人打扫了。
窗里,红烛,粉帐,这是女子的闺房。
长安城中的花魁就是住在这里的,司空闲在长安城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必须要来看看。
碧玉贞正在镜子前面梳妆,漂亮的容颜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倾倒,这样的女人无论要做什么事、无论想要什么东西都会很容易。
可是她为什么要在睡觉之前化妆呢?
女子化妆只有一个原因:保持自己的美貌以吸引男人。
她是要吸引那个穿着金丝边衣服的王爷:司马德吗?
突然间脚步声响起,一个男人大阔步的走了进来,急忙走到她的身后,从背后将碧玉贞抱起,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
那男子竟然是公孙正。
公孙正温柔地说道:“今天你可是让那个老东西占尽了便宜,我可是吃醋了,你怎么补偿我呀?”
碧玉贞缓缓地将上衣扣子解开,衣服从她柔顺的身体滑下,露出了白皙的胸脯与平坦的腹,她说道:“这样够不够啊!”
公孙正盯着她的胸脯说道:“不够当然不够!”
男人岂非都是得寸进尺之人?更何况面对这样妩媚的女子?
碧玉贞站了起来,胸脯也随之抖了抖,她用胳膊环抱着身上的男人说道:“你还要人家怎样吗?”
公孙正邪魅地笑了笑说道:“你知道的,我想……”
碧玉贞说道:“你想让我这样陪你除非答应我一个条件!”
公孙正不悦地说道:“我可是为了你才跟着那个王爷来到了这里,要不是你,我才不来这个战争之地呢!现在你还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碧玉贞娇滴滴地用胸脯摩擦着公孙正的胳膊说道:“人家知道你对人家好吗!这件事情很简单的,你一定会完成的,天下只有像你这样的英雄才能完成的。”
男人岂不都是喜欢女人赞美自己,就算是他明明知道这是假的。
公孙正突突然来了兴趣说道:“你到底让我做什么?”
碧玉贞的嘴巴已经靠近了公孙正的耳朵,不知道说些什么,说完她还咬了公孙正的耳朵一下。
司空闲已经抻长了耳朵,可惜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公孙正听完正色说道:“好!我去去就来,你不要着急。”说罢,公孙正已经到了门外。
司空闲刚想跟随,却不料碧玉贞说道:“不知道我好不好看,竟然劳烦司空公子在窗外站了这么久。”
这女子果然不是普通人,她竟然早已经知道我站在窗外,可是她为什么不捅破呢?难道她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吗?
司空闲如此想着,但是女人邀请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要看一看,一个翻身他已经到了屋内。
碧玉贞没有将上衣穿上的打算,她就赤裸着上身对着司空闲。风吹过,窗开着,她竟不觉得冷。
司空闲并没有害羞,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身体说道:“离开了春风楼,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碧玉贞被他这么一看倒是有些脸红,对付这种女子最好的方法难道不就是让她脸红吗?
碧玉贞说道:“不知道女子还入不入得了公子的眼?”
司空闲将双臂盘起有些玩味地说道:“姑娘容貌赛过貂蝉、西施,当然入得,当然入得。”
碧玉贞却苦着脸说道:“既然如此为何在春风楼公子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司空闲笑了笑说道:“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姑娘的身旁可是带有毒药的。”
原来碧玉贞就是在长安给司空闲下药的人。
“不过我现在可是后悔死了。”
碧玉贞说道:“哦?公子解了我的毒,怎么后悔了呢?”
司空闲说道:“我要是中了姑娘的药岂不是与刚才的公孙正一样,可以一亲姑娘的芳泽了,现在我真是后悔死了,后悔死了!”
碧玉贞笑了笑说道:“其实公子不必后悔。”
“为何?”
碧玉贞说道:“因为如果公子想要中我的毒,现在也可以啊!”
司空闲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镇定的说道:“哦?我没有吃你的东西也没有闻到特殊的香味怎么又会中毒?”
碧玉贞说道:“真的是这样的的吗?”
突然司空闲竟然觉得四肢无力身体软绵绵的好像要倒下去一样。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碧玉贞舔了舔手指说道:“我一向害怕窃贼,所以在窗户纸上涂了些可以使人四肢无力的药!没想到没有抓住窃贼倒是抓住了一个采花贼。”
司空闲已经坐到了地上笑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采花贼就是我。”
碧玉贞说道:“答的对极了。”
司空闲说道:“如果我还没猜错公孙正已经领着司马德、绝无情与贺鸦来在这的路上了。”
碧玉贞妩媚动人地说道:“你又说对了。”
她依旧那么漂亮,但是司空闲已经无心欣赏。
因为司马德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司空闲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很愤怒,因为从来没有人敢与他抢女人,司空闲是第一个。
司空闲看着她的笑容与白皙的胸脯,寒意慢慢地涌上心头,这个女人比绝无情、五毒老祖还要难对付,她到底是谁?到底来做什么?
不管她是谁,司空闲已经落到了她们的手中。
司马德怒气冲冲地看着被绳子绑着的司空闲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公孙正待在一旁说道:“大人我且问您,您想不想抓住夏侯复为司马腾刺史报仇?”
司马德说道:“自然想了!”
公孙正说道:“但是最近消息传来,那夏侯复竟仅凭一刀之威就杀了醉醒二仙,此二人都是高手,居然就这么栽了,可见夏侯复的武艺不弱,所以想要杀他很困难。”
司马德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公孙正说道:“很简单的,据我所知,这个色胆包天的子是夏侯复的朋友,还曾经救过夏侯复一命所以我们可以以他为质,逼夏侯复就范。”
司马德大笑说道:“好!好!就依着你的意思。”
司空闲听了这话笑着说道:“公孙正啊!公孙正,你真的没有白瞎你公正无私的威名,行事果真是公正无私,光明磊落。”
公孙正说道:“对君子自然而然是要光明磊落的,可是对付你这种人却不用讲什么仁义道德。”
司空闲说道:“哈!哈!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不过我是人你又是什么?”
公孙正面露骄傲说道:“我?我自然是将你这采花贼绳之以法的人。”
司空闲已经不想说话了,他并不想与无耻之徒争辩。
因为这并没有用处,他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风急,云密,猫头鹰的叫声不绝于耳。
云灵儿刚刚从刺史府跑出,她要跑到她朝思暮想的人身边告诉他:不要去太原。
她已经跑了很久,她很累,她不知道要跑去哪里,但是她没有办法她只有跑。
世界上的很多人岂不都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跑,跑了一生直到死亡,也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司马忘忧与魏无伤在司空闲被抓后就消失不见了,现在只有她可以告诉夏侯复:不要去太原。
远处,一颗松树傲立于夜色之中,它的旁边空无一物,它的前面是荒野,它的后面是孤坟,它就直挺挺地立在那,立在荒野与孤坟中它不会难过吗?它不会孤独吗?
终于一个独臂黑衣的少年走进了它,没看它一眼,又远离了它。他比树还要孤独。
云灵儿正在向他的方向跑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云灵儿跑了过去,一下就抱住了夏侯复的腰,看着他的黑珍珠一样的眼睛说道:“求你别去太原!求你别去太原!”
夏侯复看了看她的眼,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眼,但是他又避开了她的目光,他不得不避开,他别无选择。
他冷冷地说道:“那里有个姓司马的人。”
云灵儿说道:“就算如此,难道你就不能不去吗?”
夏侯复说道:“不能!”
云灵儿说道:“司马德抓住了司空闲,你现在过去是自投罗。”
夏侯复突然征了一下说道:“这样的话,我就更要去了。”
说罢他认真地看着云灵儿的脸,从眼睛看到嘴巴,他多想吻下去啊!但是却将她一把推开,继续向前走,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远方。
其实,除了诗与远方,人们怎么就不能看一看眼前的“苟且”呢?
其实,当他们赢得了诗与远方之后,或许他们们会发现眼前的苟且才是生活,真的生活。
云灵儿怎能让他离开,她怎么能让她爱的人去死?她快速地跑去他的面前,抱着他,吻了下去。
时间过得很久,也很快。
双唇分离,云灵儿红着脸,说道:“你就不能不去吗?”
夏侯复冷冰冰的脸上突然有了春风,可惜他的答案不变,他不能因为爱而放弃恨。
他说道:“不能。”
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没有什么能让他放弃,老天爷也不能。
云灵儿说道:“你救不了他的,你回不来的!”
夏侯复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像夜空中的星星,像严寒中的火苗,二十年来,他从未笑过。
“我并没有打算回来!”他笑着说道。
云灵儿指着他的鼻子,大喊道:“呆子,你就是天下第一的呆子。”
夏侯复平复了心情说道:“天下像我这样的呆子已然不多了。”
云灵儿说道:“你既然决意要去,那我陪你去。”
夏侯复说道:“你陪我?”
云灵儿笑着说道:“对。”
夏侯复笑着说道:“好!”
夜色撩人,猫头鹰恐怕也已经醉了。
夏侯复刚刚路过的松树依旧挺拔于夜色中,不同的是:一只松鼠在这儿安了家。